“薛采!”孟绣惊声叫出来, 内狱重地, 薛采怎么会在此还有狱卒为何对他如此尊敬。
薛采这些日子去哪了
孟绣揩了揩嘴角残留的污渍,薛采一步步靠近, 从阴影中而来,单薄的少年躯体缓缓蹲在她的牢门前, 然后他双手握着牢门, 孟绣可以清晰地瞧见他面上带了隐忍的愠怒。
薛采猛得站起来,朝那狱卒招了招手,狱卒自是喜不自胜地过来, 等到了面前, 薛采却出人意料狠狠地踹了那狱卒一脚:“你要她死吗这是皇上要保的人,她若死了, 你一家老小, 都得陪葬!”
狱卒被踹得滚在地上,捂着胸口连连告罪:“大人恕罪,大人恕罪, 小的也不知道啊, 都是皇后娘娘身边的那个姑姑吩咐的, 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怠慢了孟姑娘, 小人这就将孟姑娘安置好!”
孟绣被换了一间牢房,仍是阴暗潮湿的,可好歹不再是水牢了,她的双腿已然麻木了, 站不起来,还是薛采抱着她过去的。
她轻得像一片羽毛,令薛采想起来小时候养的一只珍珠鸟,喙是朱红的,肚子却是白的,雪一样的轻灵。卖鸟的店主说,此鸟羽色艳丽,体型玲珑,叫声细柔,生性娇羞,最适合豢养。
薛采深以为然。
孟绣双手撑在薛采胸前,她和薛采统共见过不到五回,这是第四回,非亲非故,她没理由承受这么大的恩惠。
薛采要掀开她的裙子,将她的腿露在外头晾着。
“薛采,你别......”孟绣将裙角抢下,下意识弯了弯腿。她的腿被泡得惨白,好像轻轻一撕,就能连皮撕下一般,薛采盯着她:“孟绣,我要带你走。”
孟绣抬起头,震惊地望着他,这是哪儿是皇宫,是内狱,在这儿的,都是后宫里犯了错的罪奴,从没有人能活着出去,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何况她一个小小的婢女。
皇后既有心陷害,必已做好万全的准备。而齐润......他此刻应当是焦头烂额了吧。
薛采将她的神色尽收眼底,目露迟疑,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问,但还是问出了口:“你和陛下......”他早该想到的,当孟绣将那信物赠给他,而他拿着那信物投奔皇太孙时,他就该想到,皇上和孟绣之间,大约有过一段。
“好像每次见你都是在特别狼狈的时候。”孟绣自嘲地笑了,薛采心疼的瞧着她,将披风取下来,盖在她身上。孟绣这才注意到,薛采的胸口有血迹,且是一点一点慢慢地往外头渗出。
她突然抓住薛采的手腕,薛采一愣,胸口一阵锐利的痛意袭来,他下意识地捂住了胸口,额角的汗珠一下子冒出来,孟绣吓了一跳,赶紧缩回手,小心翼翼地地问:“你......你没事吧。”
其实凭孟绣现在的力气,薛采一挥手便能将她拂开,可是他不能,他不忍心。
薛采迎上她探究的目光,脸上笑出了一个浅浅的小梨涡,又像第一次见面时那样,羞赧地挠了挠后脑勺:“就是......就是不小心受了点伤。”说得倒是轻描淡写。
她总是关心自己的。薛采心里不无高兴。
孟绣拧着她秀气的眉头,那如同小鹿般的眼睛里满是对自己的担忧,忽然,她锤了自己一下,正锤在受伤的地方,薛采本来疼得想喊出来,可是触及到孟绣脸上的泪珠,他又生生地憋了回去。
“咱们这样的人,除了自己,还有谁会管咱们的死活呢。”像是在说薛采,又像是在说她自个儿。
“对不起,薛采......”她似乎意识到自己方才不小心碰到了他受伤的地方,忍不住揉了揉眼睛,揉着揉着,竟悲从中来,孟绣赶紧捂住脸,泪水却从她指缝里漏出来,落在薛采手背上,温温的,他趁她不注意,小小舔了一口,苦得涩死人。
“没事的,这伤又不是为你受的,你难过什么,再说我这不是好好地站在你面前嘛!”他又笑起来,同从前一样,孟绣破涕为笑,只是笑得也还是很牵强。
多日来的阴霾与悲苦总算稍稍消散了些,孟绣盯着薛采胸前的伤口:“那是怎么会受伤的呢”听薛采的话,似乎他这伤是为了别人挨的。
薛采打着马虎眼想要对付过去,孟绣却偏不让,她瞧着薛采,少年意气,明朗秀致,若是阿意活着,当也是这个样子。
脑子就总是不自觉地将他想象成阿意的模样。
她收了眼神,看着地面,薛采见糊弄不过去,只好弱弱地承认:“是......是为了皇上。”若不是为皇上挨了一刀,恐怕自己到现在都还不知道孟绣的所在。薛采自嘲地笑了笑。
可是皇宫森严,齐润怎么会遭人暗算呢
薛采看着她狐疑的眼神,只好道:“前两日皇上微服去了苏卫卿苏大人府上。”他跟在皇上身边数月,皇上同孟绣的往事也算稍微知道一些,只是在瞧见孟绣担忧的神色时,仍是稍稍的失落了一会。</p>
齐润去苏府,又何必偷偷摸摸的呢他若想见苏卫卿,不过一道口谕的事,何必弄得这么神神秘秘,莫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