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孤鸣猛地一抬眼, 燕言溪继续道:“仙友出身大门派,想必更加清楚我说的是什么。但仙友是否想过此事因果究竟如何”
即使任孤鸣手握剧本, 这问题也超纲了, 更何况他一向是个“阅后即忘”的性格, 的确未曾扣过这些字眼。他仔细地想了想道:“血海的阴祟之气使这些人的体质显性”
“非也。”燕言溪仿佛丝毫不知他之所言惊世骇俗:“愚以为,天地开万物,本就有两种不同的修行体质。可因为血海被封印, 天地之间阴阳两气失调,这些人无法如修习灵气者一般正常汲取魔气修行, 长久下去丹田枯竭, 与普通人差异显露, 这才有人分辨出二者的不同来。所以从因果上来讲, 先有血海被封,才有清浊相分。天地本无三六九等、正邪之分, 修道之人堵塞旁人的修炼之道, 又有何立场视之为异类、赶尽杀绝”
任孤鸣目瞪口呆的同时也如醍醐灌顶。须知道一个世界的正常运作不是单单靠纸片写就的那些人,更靠一份因果。他先入为主地认为谈知臣所代表的群体是反派、是不应该存在的,所以他思考的方向一直都是如何“洗白”, 而非“洗冤”。
如果依照燕言溪的推论,那么很多不可解释之处便都迎刃而解。
他稍加思索再次问到:“如果那是一种正常的修行方式,那么多例走火入魔的魔修何解”
燕言溪道:“破大境, 登人极,谁不都是这条路吗即使失败率高你也不能否认,世人之所以畏惧魔修, 就是因为每一个魔修出世都会带来腥风血雨……他们太强了。”
可不是吗,谈知臣现在还是个资质平平的草包,可日后镇琅幡一挥谁敢轻视他
任孤鸣突然发现,即使他不知道面前这位燕先生的儿子是他未来的徒弟,他也十分愿意同他结交。或许原剧里任孤鸣有这么一个徒弟,就是和他的父母有关吗
想到此处,任孤鸣低声道:“先生高见,但你也知玄门视魔修们为水火猛兽,你若提出这样的言论恐怕……”
恐怕会成为百家之指。
燕言溪竟然朗声大笑起来:“我已经知道那些人固守成见,绝不可能听我这样的小人物一言,只是不死心罢了,既已顿悟,便没有再与这些人同席的必要了。所幸仙友愿听我一番荒唐言论,日后若来回龙山做客,燕某当尽地主之谊!”
眼见这人要携夫人当场仙去,任孤鸣连忙拦道:“燕兄!”他艰难且紧张地咽了口唾沫:“那依你所见,他们的出路在哪”
燕言溪从未想过那些魔修们会有出路——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但既然问道,他便不免思虑。此时,燕夫人突然开口道:“出路出路不在血海,也不在他们自己,而是在玄门各家的态度。”
“如果他们要堂堂正正地活着,那就要先从这些世家们的阴影里走出来,无论他们是否要解开血海封印,世家们都不会放他们好过。”燕夫人优雅地拢着袖子:“谁能容忍这些曾经被踩着的人一跃登天呢”
燕言溪垂眼看他的妻子,她也抬头去看他,彼此都从眼睛里看到了点别的东西。
任孤鸣还想再说点什么,突然见两个朱红色衣袍的步家弟子健步如飞地抬着一块水镜一般的石头,俱露出了欢欣的微笑:“任师兄,投名吧!”
任孤鸣接过花签投入水面,水波荡漾出“任鹤”二字。
燕言溪见他在水镜投名,便知道今年他要参加金狩大比。他微笑着拱了拱手坚定道:“望仙友一举鹏程,日后再见。”
任孤鸣郑重还礼,左右人都在拼命往殿内挤,只有燕言溪携着夫人,二人挽着手往金敔台外缓步离去。
两个弟子见他还在发呆,连忙催道:“任师兄快上殿吧!稍后就开始了!”
果然见一干人都殷切回头望着他,任孤鸣站在所有人的目光焦点里捋了捋剑穗,他也不知道心里究竟在计较什么,只知足下步伐似有千钧之重。
平云君刚被明如相安排了一路十分生气,见到任孤鸣按剑拂花而来才微微缓和了一点脸色:“阿鸣与何人聊得这样高兴,竟然险些连投名都误了。”
任孤鸣道:“是回龙山的燕门主,他谈了点血海的看法,不过因为家里有急事便先回去了,颇为惋惜。”
平云君竟然鲜见地从记忆里找到了一点印象:“是那位字言溪的燕门主当年他也是金狩大比中扬名的,似乎仅次于夜寻。”
步夜寻当即出列道:“是,此人心性、修为,皆在我之上,可最后一场他要求与我文斗。”
“文斗”</p>
<strong></strong>“是,”步夜寻也不太理解,但当年那场还是他赢了,也没什么羞于开口的:“他说当今玄门人才辈出,武无至上,文有二才,不如放剑一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