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此话一出, 在场诸位尽都大笑起来:“谈血海血海在铸周山下压着呢,可保万世无虞;再说都是那些大世家的事情, 岂容你置喙”
男人急道:“怎么能是他们的事情呢, 难道这不是玄门上下的事吗况且谁能保证铸周山就可保血海永远不能破封治水在疏不在堵……”
任孤鸣心动了。他一直没想到血海究竟怎样才能解决, 毕竟谈知臣的鬼师有“血海踏波”之誉,说的就是他能在血海之上浮身,踏海而行的神通。谈知臣成了那副样子和血海也有一定的关系, 如果能解决掉血海之患,或许最后的结局也就不是那样了。
可解决血海又谈何容易呢, 那是反派的葬身所、主角建功立业的垫脚石、是贯穿全剧本的终极boss啊!
对面似乎又嗤了一声——反正进又进不去大殿, 也没什么可逞门主威风的事情, 只能嘴上欺负欺负这样的小门小户过过瘾罢了。
谁知他刚刚准备开口, 便见一个雪青色宗服的弟子从石兽后面踏步出来,年岁不大, 宗服却比普通弟子的要繁复不少。他一愣, 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这正是穹窿山高阶弟子才有的宗服制式!
正所谓喜从天降,这位小家主一时间简直要语无伦次了:“仙友是……”
任孤鸣道:“哦在下穹窿山任孤鸣,关于您之前的言论, 我有异议。”
喜讯破灭,他终于想起来刚刚自己大言不惭地说了些什么,他尴尬地看看左右, 偷眼瞄了好几眼,任孤鸣就是一副笑眯眯、任随君便的表情,他终于没脸再待下去:“别介意、别介意啊。”
一旁携夫人站着的男人神态很平和, 虽然被人冷嘲热讽一通,却不见愠色,连夫人也无义愤之情,二人站在一处,好一对伉俪。
他突然发现这男人十分眼熟,似乎也只比他年长几岁而已,眉眼之间有点不知是谁的影子,又分外熟悉起来。
“在下穹窿山任孤鸣,不知仙友身出何门”任孤鸣抖一抖袖行了一礼。
对方毫无恭维谄媚之色——倒真如他所说,不是个意图攀高枝的:“鄙人回龙山燕言溪,拙荆许谈笑。”
燕言溪……燕微恒!!!
他这才看出来,燕微恒眉眼间不正是这男人少年的样子吗!他目光下滑到燕夫人微隆的腹部,突然意识到这可能就是替他背了无数锅的宝贝徒弟燕微恒!
他顿时惊呆了:“尊夫人这是”
燕言溪笑了笑:“五个月了。”
燕夫人也不以为羞赧,大大方方捧着腹部微笑,神色间是为母才有的慈爱。
任孤鸣还是挺开心的,他在袖子里摸了摸,勉强摸出来一个小金铃递给燕言溪道:“一时也没什么太好的东西,这个铃铛里有我师父一丝灵力,可在紧要关头挡一次伤害,就当给孩子做生辰贺礼。”
这个“有一丝灵力”,大概只是谦虚的说法。这样的东西一般都是师父给亲信弟子的防身之物,尤其任孤鸣师承的是平云君,这份礼物不可说不贵重,更有一丝亲昵的意味。
燕言溪果然面露难色,对于这等好东西也不见什么贪婪神色,反倒是十分为难地推了回去:“好意燕某心领了,可这东西应是平云君传给仙友的,太过贵重,不合适。”
任孤鸣心说我给我徒弟的,反正都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借他师祖的花罢了,立刻又推了回去:“家师与我此物,原本就是为了我年少时护我一次,现在我都这么高了,怎么也用不上了,不如给孩子结个善缘。”
燕言溪听他这么说,也不再推来推去,行了个礼:“多谢仙友,也多谢平云君。孩子还未出生,燕某先谢则个。”
任孤鸣受了这礼,就当燕微恒先拜师了。观燕氏夫妇之言行,显然是正经人家,不怪能养出燕微恒那样端正的孩子,他心里高兴,面上却没显出来:“我听燕兄对血海有些见解,不知是否有幸一听究竟”
燕言溪一笑,眼睛就眯了起来,更让他想起燕微恒的模样:“仙友刚刚在那里站了许久,我便猜出是这样。早知众人态度如此,只是还不死心而已,原想即刻携拙荆离去,既然仙友愿意一听鄙论,燕某何必藏私。”
燕夫人看来也知道夫君的心意,她微微仰头看了燕言溪一眼,随即含笑鼓励他继续说。二人相顾,看得任孤鸣好像生吞了二两狗粮,但夫妻伉俪之情在言谈神色,一时间他也好像被感染了,心绪宁和了些。
“有史考纪,血海当年纵横天地间,直到有大能出世,以神法移铸周山封镇其上,天地四方之极固之。”燕微恒斟酌着开口,“这是玄门仙表的原话,仙友应当是知道的。”
任孤鸣作为编剧、穹窿山首席弟子,自然是知道的,遂点头。
“可当有史可考时,说明玄门世家已初具规模,血海在世人言中一向有毁天灭地之能,又怎么能和玄门各家共生呢”
“所以一般的观点都认为,这句话是先辈们的推定,比如神法,就应当是个模糊的概念而已。”任孤鸣道,“因为不知其细节,所以以大面盖之,又如天地四方之极,究竟指的是哪四极或许真是效仿女娲补天的神话,传说推测罢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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