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回到马车上,阮晴后背全是冷汗。
就差一点儿,她就死了。
“杖毙”二字,由长宁公主那嫣红的嘴里,说出来太容易了。
不过是轻轻两个字,就是自己短暂的一生。
说不怕是假的。
阮晴默默的坐在自己的位子上,一双小手搁在膝上,绕着着自己青色的帕子,很是后怕。
长宁公主看自己第一眼时,和周助看自己时没什么大的差别。
震惊,意外,随即是痛恨、嫌恶,再然后是恨不得置之死地而后快。
这对夫妻还真是绝配。
她没法明白这对夫妻对阮梅的那种纠葛,但她很为自己的小命担忧。
她讨厌周助,对长宁公主也没什么好感。
她就觉得阮家挺好,所以根本不愿意和周弗出来,去踏什么青。
可是后悔也没用,如今她已经被放置到长宁公主跟前,长宁公主已经知道自己这个人,甭管以后她想怎么对付自己,自己只能受着。
小小的阮晴悠悠的叹了口气,好像从迟起那天早上开始,她的命运就被一只无形的手打乱了。
她一抬头,周弗正一眨不眨的盯着她,那双漆黑的眼皮的里有愤怒,有歉疚。
不管周助这对夫妻怎么样,周弗对她是真的很好。
阮晴打起精神,朝周弗笑了笑。
周弗的内心比阮晴的还要乱,可他是个男人,所以再懊悔都不能懊悔,再害怕也要承担。
他握住阮晴的手,坚决的道:“你别怕,我会护着你。”
他今天不就护住她了吗?
以后也一定会,总之不管是谁,都不能在他面前,欺负她。
阮晴垂眸,半□□他感激的笑笑,点头道:“嗯,谢谢周哥哥。”
…………………………
周助顶着星辰就起了,仍旧噩梦不断,脸色发白,后背全是汗湿。他呆坐了一瞬才下了榻,坐到桌前,喝了一盅白开水。
水搁了一夜,早已冰凉,顺着喉头一直灌进心底,仿佛连肺腑都去了灼热。
窗外是黎明前的黑,像团团黑雾,仿佛用力一扯就会撕开。
他慢悠悠起身,去院子里打了一趟拳。
眼见天色发白,他已经是一身透汗。
周次递了毛巾过来,他随手擦了擦汗,又扔回到周次手中。
他大步往前边走,周次随后跟着,禀道:“大公子寅时便起身,用了早饭,又叫车去了阮家。说是要和公主的车驾在西城门汇合。”
周助无动于衷,只嗯了一声。
他问:“凌家那小子确定在兴隆巷赌馆?”
“是,他已经在那儿不眠不休,赌了三天三夜了。
咱们的人一直跟着的,有人劝他罢手,他还跟人打了一架。”
真是作死的东西,想拦都拦不下,自己本来就没多好心,这会儿不去收割人头,还等着老天瞎了眼,再给他二十年好日子过不成?
周助笑了一声,道:“带着人,跟我去兴隆巷。”
周次忙飞奔着去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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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宁公主一行人到了西山皇家别院。诸人纷纷下车,先去偏殿更衣。
周行云还生着周弗的气,远远看一眼他牵着阮晴的手看自己,傲娇的哼一声,径自带着贴身丫鬟走掉。
周弗只得先松开阮晴,丢下一句“你在这里等我”,便急匆匆去追周行云。
“妹妹。”
周行云头都不回。
周弗抢到她身前,深深一揖,道:“妹妹,从前都是我错了,还望妹妹大人大量,别和我计较。”
周行云做了个鬼脸,道:“计较不计较的,且等看你表现再说。”
“别呀,云妹妹,你就算是再讨厌我,可你晴姐姐没得罪你吧?她来是客,你总该尽到地主之谊。”
周行云哼了一声,道:“她还是你晴妹妹呢,我不舒服,她爱怪谁怪谁。”
周弗生气了:“周行云——你讲不讲道理?咱们兄妹之间生气吵架都无所谓,你怎么这么怠慢客人?”
周行云扯着两颊,故作狰狞的道:“我愿意,你管得着吗?别当着我的面妹妹长,妹妹短,你们私下里做的勾当,别让我知道,没的恶心。”
周行云拂袖而去,周弗气了个倒仰。
他这个妹妹一向骄纵,何曾把别人放在眼里?
她要真撂挑子,不肯善待阮晴,他还真是没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