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里还能训斥她几句,这可是在外头,几位表兄弟、表姐妹相继到达,他总不好当着外人的面和妹妹起争执。
周弗咬了咬牙。
这又有什么?
没人帮,他自己照顾晴妹妹。
阮晴看他对周行云又是作揖,又是打拱,可仍旧没得到周行云的好脸,眼里不由就带了几分担忧。
周弗看在眼里,笑道:“云妹妹心里不舒服,他记恨着我呢。你是无妄之灾,要恨就恨我,别怪她。”
阮晴温软的道:“周哥哥,你不必这么如临大敌的照顾我,我既然敢来,就不怕。”
周弗忍不住笑出声,道:“你不怕又能怎么的?这么个小姑娘,生得又漂亮,万一有人抱了你就走,你怎么脱身?”
他谆谆嘱咐她:“你只管跟着我,不管是谁打着我的名义,说我找你,你都不许相信。”
长宁公主收拾好了,正坐在殿里喝茶,几个侄子、侄女、外甥、外甥女过来给她请安。
她笑着让众人起身,道:“如今春光正好,你们都憋了一冬,便趁今日好好在园子里逛一逛吧。
我让人备了马和弓,想去打猎的只管去。
还有钓竿也备了几副,谁愿意钓鱼的,务必要注意安全,别失足滑进水里……”
男孩子们闲不住,自然都乐意跑动,除了骑马、爬山、蹴鞠,还有纸鸢、投壶、双陆等等。
皇太孙带头谢过公主,带着男孩子们到一旁商量怎么安排,几个郡主则坐在一处,叽叽喳喳的商量着玩什么。
长宁问身边的峨蕊:“怎么没瞧见弗哥儿?”
正说着话,就见周弗牵着阮晴进来请安。
长宁公主笑得比任何时候都慈爱,她嗔怪着周弗道:“你男孩子家家,自然要和你表哥们一处玩,怎么好让阮姑娘跟着?
她初来乍到,跟谁都不熟,跟着我才好,也免得她磕了碰了,被人欺负。”
周弗对自家娘亲认识是十分深刻兼透彻的,他相信谁也不会相信自己母亲的好心。
当下态度坚决的反对道:“母亲也难得出门,正应该趁着春光正好,好好散光散光。
晴妹妹是我的客人,我陪着她最好,便是与表哥、表姐们不熟,玩一会儿也就惯了……所以,我们就不麻烦母亲了。”
长宁公主十分震怒,眼里射出毒光,恨不能把自己“色迷心窍”的儿子身上扎几个窟窿。
他跟谁是“我们”?
都说娶了媳妇忘了娘,他还没娶到手呢。
凭他喜欢谁,没有长辈做主,没有她这做娘亲的点头,没有父母替他操持,他喜欢一百二十个漂亮小姑娘也没用。
周弗太了解自己母亲的德兴,一看她发怒,立刻紧紧攥着阮晴的手,整个人都挡在她身前。
他眉清目楚,漆黑的眼眸里是无所畏惧的坚决。
想要对付晴妹妹?
那就先冲我来吧。
长宁公主心底不悦,眉峰上便带了几分出来。
可众目睽睽之下,没的母子反目,让一个外头来的小妖精趁心。
她没强求,只淡漠的撇过脸道:“罢了,你既不愿,便权当我白费了这片心。”
周弗对长宁公主的自怨自艾早就麻木了,压根不往心里去,只温和的道:“儿子谢过母亲的操劳。”
可他不需要。
拜别长宁公主,周弗拉着阮晴的手走得飞快。
他对阮晴道:“我带你去见皇太孙,他是我们几个当中年纪最大的,为人也温和,在兄弟、表兄弟们当中很有威信。有他在,没人敢欺负你。”
阮晴不大想去,以她的身份,如果不是周弗,她怕是一辈子都和这些龙子凤孙们没有牵联。
既如此,又何必往他们跟前凑?
人家再温和,那是对着同样的表兄弟,可她无权无势,就像一只草鸡,猛的冲进天鹅群里,定然是被排斥的那个。
再说了,他们金尊玉贵,欺负她是白欺负,不会受丁点儿苛责。
周弗小声道:“晴妹妹听话。”
他总不好直说“我母亲对你生了杀心,你不跟着我,跟着谁都不安全,我妹妹生我的气,定然要冷落你,你要是落了单,我上哪儿救你去”?
皇太孙赵晟今年十三,因是太子妃嫡出,被长辈和侍从捧惯了,颇有些骄矜。
周弗虽说得好听,仿佛他和赵晟有多深交情似的,其实赵晟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
无他,这几年周弗不肯说话,外头人虽然不知情,可宫里谁人不知他变成了个傻子?
一个傻子,对皇太孙是全然没用的,赵晟虽不至于见面就欺负,但也拿他当了空气。
周弗上前,先见过赵晟:“六表哥。”
赵晟跟看西洋景似的打量着周弗,笑着招手:“来来来,听说你终于肯说话了?再说几句让我听听。”
这态度十分傲慢,旁边的皇子皇孙们却毫无所觉,反倒凑趣起来,吼吼着道:“就是,小表弟,再多说几句,让我们都听听。
你是不知道,这满京城都说姑母家出了个傻子,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