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热的水珠顺着莹白的手指流下,习若云还未来得及抹去,就被栾绣锦看到了。
“怎么了,脸色突然这么难看,是不舒服了?”
见栾绣锦一脸担忧,习若云对她摆了摆手,“不碍事,就是老毛病犯了,我出去透透气便好。姐姐不用送我,待我缓过来了,咱们再商量着出去散心的事。”
栾绣锦见她还有心思想着出去顽,那定然是没有大碍,只送她到了院门口便折返回去。
杏儿方才一直陪在身前伺候着,见小姐突然面色就变了,不由得担忧:“小姐,是不是上次发病后根本没大好,你就强撑着出来了?我看别人的闲事您也别管了,还是养身体最要紧……”
“不……”习若云走过转角,在后头广陵苑的人不论从什么角度都看不见她之后,便停了脚步,目光越过了盈盈湖水,看向对面在葱郁树影下的院落,心内一阵阵发寒,置身于暑气当中都不觉着热。
“先回去,我有些事情要想一想。”
若是实在想不通,大不了直接去问楚二!
习若云早就知道侯府水深,她为了自保也不想去探究什么,可如今摆在面前的,赫然涉及了自己上辈子为何会郁郁而终,再想淡然也不能够。
她终究不是四大皆空的出家人,这种事不是说放下便可放下的。
行尸走肉一般回了听雨阁,习若云立时遣退了下人,独自一人在屋内对着梳妆台上的铜镜发呆。
镜中之人花容月貌,冰肌雪肤,却是神色沉郁。方才的惶恐已经消散殆尽,取而代之的是灼灼燃烧的愤怒。
若楚凌风是个天生的断袖,他自己也别无选择,侯府虽然是为了保住面子而将无辜女子放在火上烤,但终究也是各取所需,算不得亏欠了谁。
但若楚凌风只是和义妹私通便不一样了。
既然是要成全这对“苦命鸳鸯”,那让她在府中没名分的私通,还不若索性直接过了明路更加方便。毕竟不是亲兄妹,侯府有许多方式来摆平这件事,比如安排楚莲心假死,给她一个新的身份,光明正大地嫁到侯府来,岂不是皆大欢喜?
若楚莲心是侯爷在外的私生女,同楚凌风当真有血缘关系,那换在别家早就被打杀了。楚凌风这般道德败坏,哪里还配占着个世子的名号。
就算将家业托付给楚二那个疯子,只怕都更好些!
就算侯府不同意,楚凌风都能有“骨气”终身不碰别的女子,那他何不干脆些,撇下这滔天富贵,带着心上人私奔一走了之。
不论如何想,都用不着将无辜的女子牵扯进来。
习若云心头的怒气翻滚,手指掐着姨母留给她的念珠数了一圈又一圈,仍旧冷静不下来。
她想不通,不光是为了自己,也为了仍旧在苦苦煎熬着的栾绣锦。
今后楚凌风还会纳妾,那些女子,无一不是可怜人。
习若云决定了,她要去找楚二问个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