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够了。停一停。
听到那熟悉又惊悚的声音, 花野弥生感觉头都要炸了,叹了口气苦笑道, “这个话题到此为止。”
她站起身走到一旁, 保证影子周围没有障碍物。
库洛洛的目光落在少女脚下,他是第一次看见“偷渡者”来这个世界的方式。
吞噬黑暗的泥沼中逐渐显露出黯淡无光的棕色头发。
花野弥生一眼就认出这是谁。
当那双金橙色的眼眸看见她时,温柔缱绻的目光几乎点亮黑暗, 熠熠生辉, 犹如与虔诚信仰的神祗相遇。
“终于见到你了”彭格列大空满足地叹息一声, “弥生。”
日日夜夜含在舌尖的名字终于奉到主人耳边。
花野弥生松了口气,“阿纲。”
她倾过身去, 将手递到沢田纲吉的面前,想将他拉上来。
后者搭上她的手, 却出乎意料地牵引着柔软白皙的手凑到唇边,旁若无人地在手背落下一个吻,“我很想你。”
长时间的失控终于迎来终结,那不仅仅是劫后余生可以概括地了的。
蜘蛛微微挑起眉梢。
犹如羽毛扫过心尖,微不可察的战栗感从被亲吻的地方,顺着手臂蔓延而上, 花野弥生感觉耳尖有点烫,下意识抽回手。
沢田纲吉也没有在意,撑着影子外的边缘处,借力脱离泥沼。
黑色的西装革履将身形包裹的恰到好处,此时的他眉眼含笑,似乎对此时发生的一切都感到满足和愉悦。
学生时代的懦弱和胆怯尽数从身上褪去, 久居上位者的位置却没有凌厉冷肃的气势,整个人温润柔软,总给外人一种万事好商量的感觉。
但花野弥生见到过他和合作家族谈判时的模样,坚定果断,一旦做下决定,绝对不容许质疑或讨价还价,只有拒绝和妥协这两种选择。
可这一面,永远不会展现在同伴和她面前,脾气温和柔软地不可思议,总是在无底线地退让。
似乎没察觉到还有另外两个人在场,专注的目光在少女的面容上一寸寸游离,流连忘返。
在少女躲闪的目光下,沢田纲吉沉吟了两秒,“唔感觉你看到我不是很高兴”
“当然没有。”花野弥生忙不迭解释道,“只是”
“那就是我来的时机不对”像是知道她想说什么,沢田纲吉有条不紊地接过话,见少女无奈又苦恼地微微颔首,这才开始打量周围。
然而目光只在昏暗的房间一扫而过,就径直落向坐在沙发上的蜘蛛,仿佛之前那几秒不过是在遮掩自己的目的。
额间等臂十字架被黑暗模糊了轮廓,坠入深渊的黑色眼眸凝在他身上,四目相对的那一刻,男人弯眼一笑,算是友好地打了个招呼,气息温和无害。
可是比起视觉,沢田纲吉更相信自己的超直感,“另一个世界的人”
花野弥生点点头,想到他初来乍到,还是介绍一下比较好,“库洛洛。”
这种家伙有数值的话,未免也太
“这是小胜。”
简简单单的音节仿佛触发了机关,思维顷刻间凝滞,执行潜意识命令的眼睛微一转动,沢田纲吉条件反射般看向另一张沙发上坐着的奶金发色少年。
青涩稚嫩的少年不像黑发男人那般擅长掩饰自己的情绪,眉间微拢,猩红色的眼眸流露出略带敌意的审视,似乎在心里估量这个初来乍到的异世界旅客是否属于危险人物。
直到少女介绍了他的身份
“这是阿纲,与阿武和reborn属于同一个世界。”
少年的眼神蓦然一变,泛起锐利的光芒,像针一样扎在他身上,一瞬间将他分类到“敌人”里面。
可他们一直都是敌人,不是吗
被幸运眷顾的少年与苟延残喘的卑劣之徒,从来都处于对立面。
克制已久的恶意濒临崩塌,耳边又响起reborn的警告。
蠢纲,不要做任何多余的事情,她有能够摆脱麻烦的底牌。
说这句话时,家庭教师的神情冰冷刺骨,仿佛被扼住致命处的凶兽,偏偏连挣扎都不敢,只能鲜血淋漓地屈服。
于是,因为可以再次与她相见而燃起的期待与欢喜便被浇灭了大半。
不会有人比他更了解这位世界第一杀手了,如果有什么事情连他都觉得束手无策,那就代表事情已经没有回转余地。
可男人的耐心也到此为止了,提醒了他后便消失不见。
他只能想办法联系与家庭教师一起回来后就不见踪影的彭格列雨守。
约定的地点是由山本武定下的并盛中学。
他愣住,而对方没有等他拒绝,就直接挂断电话。
当他深夜赶到并盛,脚步踏进校门的瞬间,时间仿佛回溯。
他下意识放慢脚步,走进教学大楼。
鞋底在走廊上敲击出轻浅的声响,指腹沿着墙壁轻轻滑动,感受那上面略微斑驳的痕迹,耳边隐约响起独属于学生的笑谈声,元气满满,洋溢着活力。
喂喂阿纲你要不和小婴儿求一下情,让他免了周末的训练吧
咦咦咦可、可是reborn一定不会答应的
棒球笨蛋你怎么可以为难十代目还有把那支搭在十代目肩膀上的手放下来
那个时候最大的烦恼就是苦不堪言的训练、奉行斯巴达教育的家庭教师、还有苦涩又期待的等待。
毕业之后,他再也没来过这里,不只是他,彭格列的守护者们都没有再踏进这里一步。
所有人都在刻意回避这个象征开端的地方,它就像最后的伊甸园。
仅仅是路过,都怕身上的污浊不小心沾染上它。
面目全非的东西已经够多了,至少让这里保持原样。
等回过神时,他才发现自己已经面无表情地站在教室门口许久了。
死寂的黑暗中,他听见自己用冷淡的声音问,怎么要是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