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手党首领漫不经心地抬起手, 在缠绕着绷带的右手腕点了点, “我想让她重新适应人间失格,但很遗憾, 不仅失败了,还被清空了仅剩的数值, 之后发生了什么你都知道了。”
为了重新开启数值,他态度诚恳地认错, 还把她送到织田作那里,他有无数种方法能让她忘记之前不愉快的精力。
然而阴差阳错,原本以为最安心的地方变成黄泉彼岸这才是他唯一后悔的事情。
早知她会永久脱离,他就不会放她离开,每分每秒将她锁在身边, 没有数值也没关系, 总比再也见不到好。
身为那个世界唯一的坐标, 这对他来说轻而易举。
中原中也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那并不是在看一个揭开伤口后鲜血淋漓的伤者的目光。
“唔”太宰治沉吟了两秒, “织田作那时也和你一样的眼神呢。”
像是在看一个猖狂肆意,又害人害已的暴徒。
无论在以前身为干部的时候, 还是后来成为首领,这种目光他见过无数次,比那些憎恨与恐惧更加不痛不痒。
“说起来弥生得到自由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你, ”太宰治扬起嘴角, “我本来以为她对你的能力不死心,没想到”
他没有再说下去,只是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犹如火星落进油库, 周身凝固已久的杀意瞬间沸腾起来,张牙舞爪地扑向黑手党首领。
湛蓝色的眼眸盈满暴怒,中原中也目光沉沉地注视他,喉结微动,裹着寒冰的声音溢出嘴角,“太宰治。你简直无可救药。”
但黑手党首领早就对他的所有反应都习以为常了。
“谢了,”肩膀微侧,太宰治借力直起身子,“交易达成,没什么好说的了。”
他转身走进密林中,脚步在草地上踩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身后的海风将重力使干涩嘶哑的声音送进耳中。
“不管是那个男人,还是你”
中原中也深吸一口气,抬起手,裹着黑色手套的指尖轻轻压下帽檐,湛蓝色的大海消失不见,仅剩下在黑暗中燃烧的橘色发丝,与因为极力克制什么而线条僵硬的唇瓣。
“你们这些家伙,一定会付出代价的。”
太宰治的脚步停顿了一下。
代价
“你以为她为什么会知道我没有线的”
冲动对他来说是最为不可思议的事情,可这一刻,他隐忍而克制地触摸了一下,又及时止损。
也不管身后的人是什么反应,他目不斜视地前行,修长的身影被黑色密林吞噬。
“差不多就这些了,那之后没过多久我就永久脱离了,直到这次见面,我和太宰才和好。”花野弥生垂下眼眸,目光虚落在半空中,似乎还沉浸在回忆中。
虽然两个人都是黑漆漆,但和库洛洛不同,太宰治从来不会将他的想法强加在她身上,唯独那一次还是针对她的个性。
被太宰治强行锁在一起的那段时间把花野弥生的愧疚不安全部抹去了,以至于就算到了织田作那里冷静下来后,残留在记忆和感官里的,就只有在意的东西被重要的人遏制产生的委屈和怒意。
正在被人探索的记忆迷宫顺着主人的足迹,无限延伸下去。
花野弥生是被手铐禁锢在太宰身边的那段时间才知道的她当时可是为了能够逃开他想尽一切办法。
然而结果不尽人意。
啊你没有线。当她确定了这件事后,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最后的底牌也用不上了,
其实正确做法应该是想办法让太宰有线,但不确定因素太多,加上情绪失控完全没办法控制数值,只能任由数值归零。
线他疑惑地眨眨眼,十指交缠的手,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冰冷的金属手铐锁在两人的手腕上。
咦你没有制约她比他更疑惑。
这是他们关系降到冰点后,第一次气氛还算平和。
他似乎对“线”和“制约”很感兴趣,又或者想趁着这个机会和她多聊几句,不停地在这上面找话题,哪怕她怄气般不想吱声。
然而当太宰治想知道一件事的时候,哪怕对方再不想搭理他,也总会被挖出些关键信息,凭借他的智商,能轻而易举地拼凑出整个真相。
真遗憾呢我没有线。他露出一个微妙而隐含恶意的笑容,你永远没办法摆脱我。
可是两天后,他就把她送到了织田作那里。
后来她向织田作提起这个事情的时候,对方沉默了许久才问到,如果有的话你打算怎么办
当然是扯断,难道每次来这个世界都要被他锁住吗不过现在没必要了,他已经向我道歉了。她咬着吸管,抿了口杯子里的果汁后委屈地哼了声,我可不会轻易原谅他,真是的,明明知道我害怕还把我锁了那么久。
他真的是活该。织田作叹息道,神情格外复杂,咬牙切齿的同时又掺杂些怜悯。
说起来她突然有些好奇,没有线到底是因为“人间失格”还是因为太宰没有反向数值
织田作凝视着她,眉宇间徘徊着沉重的悲哀,弥生,对现在的你来说有区别吗
她不太喜欢此时他眼底所流露出的东西,就像是在看一只面目全非的怪物,避开视线时,看见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门口的太宰治。
他手上还提着一个小小的甜品袋,那是她在这个世界最喜欢吃的甜品店的提拉米苏。
在背后讨论别人让她觉得有些不自在,就在她想要转移目光时,听见他说
是因为“人间失格”。
微微低下头的少年低声呢喃,蓬松的黑色刘海将大半张脸遮住,没有泄露出丝毫情绪,线条柔软的嘴角却有几分怪异的僵硬,你相信我,弥生,没有线只是因为“人间失格”。
她疑惑地眨眨眼,不太明白他为什么要专门解释这个,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沉默了几秒后才干巴巴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