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了想,迟疑的问道:“老公,你爸妈那边…你为什么很少和他们联系?”
“每个人都有自己喜欢的生活方式。”
杨泽微微皱了皱眉,忽然感慨的说:“我和老孟聊过,他和我妈并不想离开老家。”
外面的世界固然精彩,可是对于上了岁数的农村人并没有吸引力。
特别是对于年轻时不得不抛家舍业,背井离乡的苏城市打工,好不容易到了能落叶归根回归乡土的年纪,自然更不愿意再去城市的钢铁丛林里,继续挤在商品房里,当罐头里的沙丁鱼。
“所以我能理解他们的选择。”
杨泽解释道:“他们年轻时苦了几十年,租着别人家的屋檐当安身立命的房子,挣着用血泪换来的钱养家糊口。”
“老了老了,却还得因为儿女的原因,要离开自己熟悉的土地,从人情味浓厚的农村,再搬回到知人知面不知心的城市,这对他们而言其实不公平。”
这也是很多年轻人所不能理解的地方。
他们无法理解,乡土对于老一辈人的重要性。
他们不理解,土地是一切问题的根源,也是人类的生存之根本。
“原来如此。”安菲儿抿唇想了想,说:“我就是担心会有人说你娶了媳妇忘了娘。”
“放心,不会的。”
杨泽莫名的叹了口气,说道:“现在咱们国内啊,大多数的旁观者,用钞票的厚度来衡量别人家子女的孝心。”
“特别是在农村,这种现象更直观也更严重。”
“现在我们家有钱了,那些喜欢说闲话的人也应该学会闭嘴了。”
杨泽毕竟是在红尘里滚来滚去的,何况他本就出身于底层。
从小耳濡目染的,底层的艰难和各种匪夷所思的事情,他几乎都亲身经历过。
“是不是…”安菲儿想了想,又问:“老公,你小时候是什么样的?”
杨泽答非所问:“很帅很可爱,当然,也很顽皮。”
“我指的不是这个,”安菲儿无奈的说:“你明明知道我问的是什么,还非得自己先夸自己几句。”
“我小时候和我外婆住在乡下,和大部分的留守儿童其实没什么不同,可能唯一的区别只在于,我有两个爸爸两个妈妈,虽然一年到头也见不了面,可毕竟这是事实。”
杨泽笑了笑,说:“那时候年纪小容易激动,经常因为这个原因和班上的同学打架,后来慢慢的也就习惯了。”
“再后来上了初中换了环境,这件事也就渐渐的没有人再提起了。”
杨泽说道:“反正我自己从来没有刻意的去想过,我们家和别人家有什么不同。”
杨泽喃喃的说:“我外婆去世之前拉着我的手,跟我说不要去恨谁,也不要怨谁,自己的命要自己去挣。”
“所以…”他说:“即便后来的人生里发生了许多事情,我也没有过仇恨这种情绪。”
安菲儿眨了眨眼睛,忽然问:“那么,你的爱呢?”
她本想问的是,你的爸爸呢…
可是话到嘴边,她知道不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