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嘉月将一盏热茶放到俞景行面前,听到外头有些动静,知道要说正事了。
几个婆子、小厮将两个人押了进来。
当认出这一男一女的身份以后,宋嘉月和俞舒宁齐齐愣住。
因为这两个人,一个是原先在俞景行身边伺候的福安,一个则是在俞舒宁身边伺候的雪桃。今天早上没有见到雪桃这丫鬟,俞舒宁还问了两句,却没有想到……
随后,昨晚巡夜的护卫领队也进得厅子里。
他向众人仔细说明昨天晚上的情况。
事情并不复杂。
无非是福安和雪桃两个人偷偷见面,被他们逮了一个正着。
被发现时两人正抱在一起,便没什么可狡辩的。
护卫领队把事情说罢,朱氏扭头看一看俞通海,而后才皱着眉道:“这两个人确有私通之嫌。可说到底是你们身边的人,不能不知会你们。”
“究竟怎么处置,也要你们同意才好。”
朱氏顿一顿,方才问,“行哥儿、舒宁,这事,你们觉得呢”
俞景行觑一眼跪在地上的福安和雪桃,哂笑:“福安前些时候,已经被我打发到外院做事去了。他如今又这样,到底要怎么处置,我也头疼。”
相比俞景行看起来不以为意的样子,俞舒宁表情纠结,心情更复杂。
她身边的丫鬟,竟做出这种事!
事情一旦走漏出去,她这个未出阁小姐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俞舒宁犯恼,也不能理解。
若是两情相悦,找他们做主不好么
何必如此
现下这么被发现了……
俞舒宁紧拧着眉望向雪桃,咬一咬唇,忍不住问她:“为什么要这样”
雪桃将头埋得很低,没敢应声。福安却冲俞舒宁磕头道:“不关雪桃的事,是我逼迫她的。二小姐明鉴,小的甘愿受任何处罚,但这些和雪桃没有关系。”
福安的三两句话让俞舒宁更加纠结了。
她似问非问:“是吗”
“不是的……”
雪桃抬起头来,红着眼说,“没有人逼迫奴婢,没有……”
福安顿时像恼了一样,呵斥一声:“你胡说些什么!”
雪桃咬牙道:“我没有胡说,你没有逼我便是没有逼我,为何欺骗小姐”
两个人眼看着要吵起来。
乱成一团。
“胡闹!”朱氏见他们这样,稀罕冷着一张脸,语气不善说,“你们做出等败坏侯府风气之事,倒在这一言一语起来还有没有把主子放在眼里”
“雪桃,你可记得我当年怎么教导你的”她看向地上跪着的人,“当年我把你放在二小姐身边,是要你好生服侍二小姐。哪知竟做出这等丑事,你可知错”
“奴婢知错,奴婢对不起夫人和小姐的栽培。”
十五六岁的小姑娘泣声道,“雪桃,任凭夫人小姐处置。”
宋嘉月听到这里有点儿坐不住了。
她明白私相授受在这些人眼里是大错误,却也不想雪桃付出太大的代价。
毕竟福安和雪桃男未婚女未嫁……
在宋嘉月的眼里,这实在谈不上什么“犯错”。
她晓得自己在这里说不上话。
因为这样,她才一直没有插嘴、没有评论、没有吭声。
但俞景行肯定有发言权。
单单是为了这些,小惩小罚也就罢了,要是逼出两条人命……
这两个人也都才十几岁而已。
在这种封建社会的环境下,有多少人是因为这样的事而被活活逼死的
厅子里的人这会儿注意力都在福安和雪桃的身上。
宋嘉月扯一扯俞景行的衣袖,不想对方注意到她的动作,竟反握住她的手。
仿佛安抚般的,俞景行轻轻两下她手背。
宋嘉月一双眼睛看着俞景行,对方轻轻摇头,像示意她不要急躁。
“娘……”
这时,俞舒宁喊朱氏一声说,“雪桃好歹跟了我这么多年,尽心尽力。”
她似乎妥协了,叹一口气道:“我晓得她今天是犯错了,但是看在往日情分上,若不然赶他们出府便罢。我看他们两个有情有义,也不想做棒打鸳鸯的事儿。”
俞舒宁说这些的时候并不去看福安和雪桃。
她心里依然觉得恼,因为雪桃的愚蠢,只是也不忍心看她有事。
喜欢一个人,有什么错呢
俞舒宁想,至少她没有伤害到谁,不该为此付出大代价。
朱氏对俞舒宁的话不置可否。
她只又问俞景行:“行哥儿也这么想”
俞景行抬手摁一摁眉心。
半晌,他似无奈似松一口气:“也罢,省得头疼了。”
最后是俞通海一锤定音:“既然行哥儿和舒宁这么说,那就这样吧。多少年,侯府也就出了这么一桩不像话的事,到底才十几岁,不知轻重也是有的。”
“索性趁此机会,盘查一下府里到婚配年龄的小厮丫鬟,好好问一问他们可有嫁娶之意。”俞通海交待朱氏,“这事儿,劳夫人费心了。”
宋嘉月一颗心终于放回肚子里面。
但她不太明白,俞景行非要等俞舒宁出面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