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云流走进山脚下笼罩的雾气里, 踏上这片谓枫从小长到大的土地,一直悬着的心落了下来。
四周很安静, 冬日的山中也很少有鸟兽虫鸣, 空气很湿, 单云流却并不觉得冷。
她与谓枫有近两年没有见面了, 迫不及待想要登上山去。两别山的迷阵困不住她,谓枫只带她走了一次路,她便也记住了上山道路。
单云流微微加快了脚步,身体腾空而起。
略过大片大片的树木, 没有惊动任何东西。
闭关修行的一年中,她不仅武道修为来到了巅峰, 而且轻工也炉火纯青,可以不为外物干扰, 自由自在地漂浮, 也就是谓枫的轻功境界:浮空。
大约一柱香的功夫,单云流便上了半山腰,看到了三婶的住处。
她停下脚步, 同正在翻菜地的三婶打了招呼, 一掌拍过去帮三婶把土地都翻好了,三婶不知道她们两人发生的事,早已经把单云流当成了自己人, 又好说歹说要留下单云流吃自己做的葱花面。
“今年的葱花可珍贵,满山也只有这么一小把。”
“你吃完面,三婶给你拿上自己做的芝麻酱, 你那两缕白头发就可以变黑了,年轻人要爱护自己的身体。”
单云流本想告诉三婶这是练功所致,一辈子也变不回来了,看到三婶正殷切地盯着她,她只好点点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仿佛她只是个普通的去爱人家里的女人。
单云流问了三婶云溪所在地,三婶指了指山顶,说她指不定在山上什么地方,要单云流等一会儿。
单云流拿了一小罐黑芝麻酱,继续爬山。
一会儿之后,她来到了山顶洞穴处。
洞口有一处大大的石坪,站在上面,可以一揽两别山的风景,看一眼便会觉得心胸开阔,这或许就是两别山为数不多的人人人轻功都好的缘故。
她脱了黑色的披风,只穿着一如既往的白缎袍等着云溪,有些局促地坐在洞前石头上。
晚间,起了风雪。
两别山的风雪很大,尤其是最高处的地方,连月亮都比别处园上几分,更别提山风了。
风还携裹着大雪,石坪变成了雪坪,滴水成冰。
云溪远远地看见单云流坐在大雪里,出神地想着什么,有些呆,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
“单宫主,别来无恙”
云溪飘然而至,站在单云流面前,双手负后,满是出尘味道。
单云流跟着起身,风雪吹拂起她长发,仿佛两鬓也裹上了雪花。
“云……前辈,我是来找谓枫的,能不能……让她见一见我。”
谓枫突然出现在三婶背后。
“三婶,你怎么又磨芝麻!”
三婶眼皮也不抬,“磨黑芝麻,对小单的头发好。”
“……”谓枫一时没反应过来,“小单”
“嗯,你别想着吓我了,小单去找你师傅了,你咋不到我,诶,人呢不听人说完话!”
云溪静默不语,上下打量单云流。
“她为何不愿见你,你心里不明白”
“前辈”,单云流有些急,“暗河门是我执掌绝宫后,我父亲才告诉我的,我这才知道……原来历代绝宫是武林最光明之处,也是最黑暗之处,只有这样,才能保持一个平衡,维护表面的平静。”
“但我依然觉得自己很不堪,尤其是那一次……被她发现了暗河门的秘密,我当时心下决定,要将暗河门化整为零,一一抹去,只是我发现暗河门有一处不明势力每年需要大量的幼童,为了查清楚是谁,我没有立即动手,后来……便发生了那样的事,是徐政。”
“这两年我已将阴暗之处如数清理,这才敢斗胆来两别山找她,请您……让我见一见她。”
单云流姿态很低。
云溪依旧没有松口,只是又问她:“你为了救小枫一日白头,虽说如今已经白发转青丝,可鬓角的两缕白发,再也不能白回去了,不后悔”
单云流展颜一笑,风雪失色:“不会。”
谓枫站在石头后,看着单云流的背影,如遭雷击。
怪不得她总觉得那日的战斗太过轻描淡写,没想到……竟然是她为了她白头……才救回自己的命。
“你为何喜欢我那徒弟,不许回答她长得好。”
“我也不甚清楚,或许是因为……遇见她时,天气和畅,日子正好。”
单云流从没说过这种话,此刻的她竟然有些局促。</p>
“她三婶说她当年以为你死了,每天疯了一般习武,就在我这山洞里,她以前手上从没有练功的茧子,跟你的手一样白嫩,你知道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