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之后, 孟绣便一直呆在厨房, 别说找孟意的平安锁了,就连章发财让她出去一趟,都要推脱个半天, 不过好在,齐彧似乎并未发现是她, 孟绣心中稍稍安心了些。
一路顺遂,不过数日, 船便行到了平京地界, 只等上了码头, 便是游鱼入海, 齐彧再想找到她可就难了。
章发财面上带着隐隐的担忧:“我这上了岸, 也不晓得主子还留不留咱们,若是不留,咱们这些人可怎么办”
刘发财“嗨”了一声:“你想什么呢,瞧咱主子那气派,定是家大业大, 还怕养咱几个下人”
孟绣心说, 你们的这位主子, 不仅家大业大, 还权大势大呢, 一会进了平京的舒王府,保管你们瞠目结舌,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孟兄弟, 你说是不是”一晃神,竟是刘发财追着她问些什么,孟绣心里本就对刘发财带了些歉意,此刻被他一追问,也不管他问的什么,只管点头:“嗯嗯,刘哥说得对!”
刘发财嘿嘿笑道:“我就说嘛,孟兄弟你是个明白人,跟着主子,日后定不愁吃穿!”
等等,他方才问的什么
她“啊”了一声,刘狗子立马道:“我方才问你愿不愿意和咱们一起留下,你不是答应了吗”
孟绣赶紧解释:“我方才被刘哥你问得懵了,我到平京是去寻人的,自然不能和你们一道去主子府上了。”
刘发财似乎略感失望:“唉,孟兄弟,你倒是个重情之人。”前些日子他们混得熟了些,刘狗子便从孟绣口中得知,她此遭是来寻老父旧友的一个遗孤,以便照顾,据说当年两人的父亲为他们定下了婚约,只可惜天不遂人愿,两地分隔,竟是一别数年。
这当然是孟绣胡诌的,爹压根不管她和孟意的死活,又岂会好心为她定下什么婚约,只不过将事情说得真些,对自己也没什么坏处。
船靠了岸,孟绣立即回了花掌柜那条船上。
“叨扰数日,船资奉上。”
她这般客气,倒叫花掌柜颇不好意思:“你统共在我船上也没住几日,还连累你随我们耽搁了这许久,这银子,我不该收你的才是。”
推辞来推辞去,孟绣心知,齐彧行为古怪,指不定背后有什么算计,花掌柜他们也是倒霉,碰见了这个瘟神,是以心中很过意不去,坚持要将银子给他。
到最后,花掌柜收下了一两的船资,并留了话:“我家在平京海算有些名望,孟兄弟你若有什么地方需要帮助,可到贞关街芝麻胡同花府寻我。”
孟绣握着花掌柜取下的一个腰牌,也不矫情推辞,当即挂在腰间,道谢到:“花掌柜仁义,在下感激不尽!”
天色也不早了,孟绣忙着寻打尖的店。
她提着包袱,到闹市中央,瞧着一个叫“宝来客栈”的地方,小二眼尖,一看就知道孟绣是要住店,立即殷勤地将她往里头迎:“诶,客官您里头请!”
此处人来客往,若要打探些消息应该很容易。
“小二,要一间房。”她刻意加粗声音,朝店里走去,小二哥将肩头的毛巾取下来,笑嘻嘻的:“客官您住几天,要什么房”
孟绣是头一次在外住店,是以也不甚清楚客栈的规矩,只是从前偶尔听齐彧在府中提起,燕京城的客栈是按照天地人来区分等级的,天字房最是豪奢,地字房次之,人字房则是普通房间了。
她有些不确定,平京同燕京的规矩是否一样,试探着说:“约摸三日,人字房即可。”
小二也没驳她,立刻吆喝着:“好嘞,人字房一间,您楼上请!”
看来是没说错了。
平京大小也是个富庶之都,这里又是城中的繁华之段,即便是最普通的人字房也不便宜,孟绣付账时还稍稍心疼了一下。
吃罢晚饭,天也彻底黑了下来。
近几日来天气晴好,商贩们都不着急着收摊。
但是官府有规矩,除却初一十五,坊间过了申时就得夜禁,若有延误者可经人检举上报官府判罪,且罪责不轻。
为了实施宵禁,平京城一入了夜,便要锁上城门,禁止出入,城门的钥匙也要交到地方官的内衙,同时大街交叉路口还会立起栅栏,由官府的衙役看守,不准通行。
今日并不是初一十五,也并非什么节日,也就是说,今晚不能出门。
孟绣叫小二打了水上来,准备洗个澡。</p>
扮了数日的男子,连件换洗的衣裳也没有,此刻终于有了一席安枕之地,孟绣整个人放松下来,泡进浴桶里。热气蒸腾上来,孟绣靠在浴桶的一边,直直地望着房梁之上,许久未曾这么畅快过了,也许,这就是阿娘从前提过的,自己一直向往得那种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