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头的小哥,让一让!”
她一回头,一个看上去大约二十多岁的青年,肩头扛着一个大包,满头大汗,往码头边停着的一艘船上去。
“小哥,去哪儿啊”青年将货物卸上船,就看见孟绣一人东张西望,很局促的样子,不禁有些好奇。
“我......我想去平京。”那青年粗眉高鼻,算不得好看,但胜在亲切,是以孟绣也不由得稍稍卸下了些防备,这码头人来人往的,自己又这副不起眼的穷酸模样,应当不会有人来诓骗自己。
那青年朗笑了声:“那不巧了,今日没有往平京去的客船。”
平京地处北边,扬州靠着燕京城,陆路不繁,只有水路昌盛些,可是再昌盛,也并非日日都有要去平京的人,到底是远了些,每三日才有一班客船。
可惜的是,去平京的客船昨日便开走了,若是要等下一班,还得等上两日。
孟绣略感失落,又瞧了瞧天色,如今她每在扬州城待上一日,心中的不安之感便更添一分。
她不想让薛采找到自己,他应当有自己的生活,而不是仅仅局限于她。
那小哥见孟绣很是颓丧,便道:“我押货的这艘货船倒是开去平京的,只是......”
孟绣的眼睛亮了亮:“既是开去平京,不知可载小弟一番,自有船资奉上。”
青年挠了挠头:“这......我说了也不算,还得咱们掌柜的发话,对了,掌柜的来了!你可以去问问他,咱们掌柜的最是心善,说不定会帮你。”
孟绣顺着青年指的方向看去,一个身形瘦削的男子,穿着上好的锦州绸缎,头戴山河巾,手里摇着诸葛羽扇,缓缓朝这走来,看起来只比孟绣高半个头。
待他走近了,孟绣又仔细端详了一眼,眼角一颗嫣红的朱砂痣,身上浓郁的香味,指不定才从哪个青楼酒肆宿醉归来,他领口微扯,露出小半白皙的胸膛,活似......活似个搔首弄姿的花孔雀!
“这位小兄弟,是想搭船吗”花孔雀以扇遮脸,却还是隐隐瞧见扇子后他弯弯的眉眼,竟比女子还要精致些。
孟绣愣了神,方才的青年赶紧拽了拽她的衣角:“这位小兄弟,我们掌柜的问你话呢!”
她这才稍稍醒悟过来,却还是懵懵的:“啊!是,没错,我想去平京,不知掌柜的可否载我一程。”
花孔雀盈盈笑道:“这有什么,小事一桩,对了我姓花,你就叫我花掌柜的吧,船资二两,别忘了付。”
这就完了孔雀还真的姓花!不对,是花掌柜。
孟绣如在梦中,浑身上下一种不真实的感觉,直到身边的青年在她面前挥了几下:“嘿,快上船吧,一会就开了!”
青年笑了笑:“我叫李东,如你所见,我们掌柜的,是平京花家的大少爷。你叫什么,我总不能一直小兄弟,小兄弟的叫你吧”
孟绣摸了摸后脑勺:“我叫孟秀。秀致的那个秀。”她眉眼弯弯,李东一个大老粗都看得有些心跳加速,心里寻思着:这个少年郎怎么那么像女孩子,怪羞人的。
船舱并不宽敞,货物将走道处占得满满当当,随行的例如李东这样的伙计皆是小心翼翼地走动着。
李东将孟绣领导一个房间:“孟兄弟,你就睡在这,位置不太宽裕,你可莫要嫌弃。”
孟绣连连摆手:“掌柜的肯让我登船我已是很感激了。”
李东又自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交到孟绣手中,憨厚地说:“孟兄弟,瞧你的样子,想是从来没坐过船吧,我这里备了些药,是防晕船的。”
其实孟绣是坐过船的,很小的时候,随孟家众人一同被押解回燕京,毕竟是年久的记忆,如今只记得少少一些片段,晕没晕船的,她倒是不太记得了。
不过还是感激李东的一片好意,孟绣道了谢,便送李东出去,船资倒是不着急给掌柜的,反正她也逃不了。
房间里闷闷的,窄得只容得下一张床。原先大约是堆货的,一股股淡淡的难以言说的霉味。平京是齐彧的封地,齐润和薛采定想不到她会往那里去,而齐彧,大概现今还被囚禁在燕京的舒王府中。
平京,那时个极北的遥远之地,她闭上眼,船行了,晃荡的颠簸感,未来会是光明的,她这么告诉自己。
“阿绣,回到我身边。”
一晚上连做了几个梦,梦里齐彧拉着她的胳膊,越扯越痛......
好在只是梦。
孟绣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套了件外衣走到甲板上,船已行到河道中间,船帆徐徐飘摇,四野笼罩在一片黑暗中,无端的寂寥。
忽然一片亮光刺中了她的双眼,她侧首回望,一艘巨大无比的楼船跃然眼前,船身三层,灯火通明,甲板上还站着戍守的卫兵。
作者有话要说: 本人郑重保证,从这章起开始欢快,我们齐小彧的事业(划掉)追妻旅途正式开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