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然被关进水牢的消息会被传出去。这是肯定的,也是冯婉所希望的。
冯芸想离开她的桎梏,想要逃出生天,便连亲生的儿子都不管不顾了,冯婉往日里再纵着她由着她乱来,却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害了庄沉。毕竟庄沉可比她有用多了。
冯芸那个蠢女人,还一心以为庄起是真的想将她拉拢过去。若是真想救她,怎么会让一个没有权势,又没有武艺傍身的细作去做这事。摆明了是拿这事来刺探君然的,至于冯芸能不能出来,就全凭运气了。
君然也是在挨了两鞭子之后,才想到了这一点的。他一贯采用的是趋利避害的策略,哪怕跟两边周旋打太极都是不怕的,偏偏冯婉这将计就计,逼得他成为了庄起阵营的人,打得他手足无措,到了这时,辩解无用,也只能乖乖在这水牢里待着了。
原本他以为冯婉会是第一个来看他的,可等了半天,趁着天黑过来的却是小皇帝庄沉。
“朕原本以为太傅是站在太后这一边的。”庄沉的表情不是很好。他一直都很喜欢君然,不仅是因为他博闻广识,更是因为他十分通透,至少能看清局势,不会和那些墙头草一样尽做些蠢事。
然而这回,却是他办事不周全,他有了前车之鉴,自己却并未注重,才导致了这样的局面。
君然跪下,有老鼠和蟑螂从他身边跑来跑去,可他身形不曾有一丝摇晃,姿势毕恭毕敬,丝毫没有因为庄沉是个孩子就敷衍他。
庄沉见他一言不发,到底是个十岁孩子,自然忍不住出口试探:“朕与芸太妃说的那些,你都听见了”
他为了掩人耳目,当好太后手下的一枚棋子,素来都装成蠢笨不知事的模样。那一日他得知冯芸跟庄起搭上了线,新仇加上旧恨,气不打一处来,便暴露了自己的脾性。更不提他那番话会不会让君然联想到什么。
“芸太妃与罪臣一样,和晋王殿下交往甚密,皇上为着太后娘娘动了肝火,也是理所应当。罪臣并无觉得不妥。”他晓得庄沉在担心什么,冯婉的曾经,他哪怕全都了然,也一句都不会说。除非他真相让小皇帝杀了自己。
他原本觉得这对假母子真姐弟也不过虚与委蛇,可直到听了那番话,才发觉小皇帝是真心实意对待冯婉的,只是不晓得冯婉待他亦有几分真心。
庄沉盯着君然看了良久,似是在探究他的话是真是假。他恍然想到,这人已经是背弃冯婉的,不说是他自己能容不容得下,端看往日背叛冯婉的细作的下场,君然或许见不到第二日的太阳。
庄沉不知道的是,君然这不是第一次面对这种场面。只是这一次,恐怕要难过一些。
“太后不爱背信弃义之人,朕原以为朕也是这般嫉恶如仇之人,但是对你,君然,朕不想的。”庄沉叹息,“朕是真将你当作良师益友。”
君然明白他的叹息从何而来,但他笃定冯婉不会杀他,至少现在不会。便也轻轻笑了。
他没有顺着庄沉的话说下去,只自顾自道:“皇上于政事上多了自个儿的考量,这样很好。”
庄沉闻言,拢在大麾下的双手紧紧握成了拳头,嘴唇翕动,似乎要说些什么,可临了了,却也还是什么都没说。
君然继续在这水牢里混吃等死。他以往去别的小世界,经历过比现在糟糕一百倍的事情,反而现在这水牢里,也不过是吃不好睡不好,不曾有过什么心理压力,或许回到现实去称个体重,还能胖上不老少。除了这每天一顿鞭子总让他接受不了。
冯婉的到来比他想象的要早一些。
那双眸子如往常般无悲无喜,表情却异常闲适,君然的背叛好像对她而言,不过是吃饭喝水那样的小事,半点都没有激起心头波澜。
君然彼时又挨了两鞭子,身上早没了一块好皮,正躺在草床上休养生息。见到冯婉来了,还想挣扎起来给人行个礼,起到一半没了力气,又重重跌回了草垛上。
他流着血都快没知觉的小腿上被她踢了踢,君然侧头看她,却见冯婉只是给他使了个眼色。
君然无奈,只得识趣的往草垛旁边挪了挪。
“娘娘这是哪学来折磨人的招子,”君然喘了口粗气,嘴巴干的发慌,不由舔了舔,“让死士每日抽我两鞭子,多一鞭没有,少了也没有。这一连半月,罪臣身上便是半块好皮都没有了。”</p>
“这是你说的啊,猫猫狗狗需要我亲自养一阵时间,才能养熟了么。蠢猫做了蠢事,自然是要好生敲打一番的。可我身娇体弱,这起子事自然是由下人代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