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军营,封清瓴发现莫仲早早便已现在营门口候着了。
“将军。”他行了一礼,便扶着封清瓴下了车。
她微微颔首,便随着他一同朝着营帐走去。一路上,瞧着大家皆是兴致不高,她不由得拧了拧眉,思量着需不需要再来一场振奋人心的演讲。
正想着两人已是到了将军的营帐,“你们侯在外面。”封清瓴冷冷吩咐了这么一声,便带着莫仲一前一后走了进去。
“那边情况如何”她站在火苗正盛的鼎炉旁,就着那热气暖了暖手。
莫仲自是知晓主子今日来的目的,便将完颜氏族那边的情况一五一十的讲了个清楚。
“如今他刚刚即位,正是要立威之时,难免不会再犯我边境。我军还是应当早作打算。”他满面的忧心,却听封清瓴笑出了声来,一时有点懵。
“将军,您这是……”
封清瓴摆了摆手,“无妨,少辅可还有何想说的”
“没、没了。”莫仲还是有点摸不清自己这个主子,从前的老封将军虽也是心思难猜,但那是因他不喜形于色,如今的封清瓴虽将心情都摆在明面上,却是更叫人猜不透了。
“将军是否要安排人加紧巡逻”
“不必。”她勾了勾唇角,“他就算是要立威,也是会先安内,短时间内不会来犯,你且放心吧。”
当真如此莫仲差点就要问了出来,可事关文疏,于封清瓴这儿便不可小觑,很多事情他怕是有心也不敢多提。
这会儿一脸懵的莫少辅只得乖乖听命,退了下去。屋里只剩了封清瓴自己。
如今,他坐上了那完颜氏族主公之位,也算是大仇得报了。还真是,要好好恭喜一番才行。
她愣了半晌,只觉得浑身疲累。其实提及有关文疏的事,甚至是回想起从前的种种,都是需要很大勇气的。
放下,怕是放不下了。
想到这儿封清瓴不由重重叹了口气。这样的日子到底何时是个头她只盼着霁星早些长大,那时她便也解脱了。
当晚,封清瓴的营帐内始终亮着灯,她瘦小的身影映在帐上,不由得便多了几分孤寂。
桌上那一本又一本的折子皆是莫仲为她准备,旨在让她尽早将营中各项情况与事务了解透彻,这样也能更好的带领封家军。
她捏了捏发酸的眉心,本以为这当个将军是个轻松差事,只通晓兵法再为属下们树立一个榜样即可,谁知这份差事的繁琐竟是丝毫不逊色于一个文官。
这不免让她想起了被迁职南边的柳喻川。
“也不知这柳世子如何了。”她喃喃了这么一句,便觉得帐外有人影一闪而过。
虽只是捕捉到一瞬,却让她的心莫名的慌了。直觉告诉她,那身影有些过分熟悉了。
封清瓴再无心去看那些写满字的折子,便起身朝着营帐门口走去。
她迫切的想要知道,是不是那个人……
帐外冷风飒飒,封清瓴只裹了件单薄的外衫,此刻不由得一个激灵。她紧了紧身上的衣服,一步步朝着前面走去。
守在门口的士兵都已浑浑噩噩的睡了过去,并没有发现她出来。封清瓴倒也安下了心来,缓步朝着那人影闪过的地方而去。
军营后乃是一片密林,曾是封家围猎场的一部分,她对那里的记忆还停留在原主尚年少时,此时不免觉得陌生。
寒冬腊月的,林中亦是寂静异常,看着面前那一眼望不到头的林子,封清瓴却也不觉得害怕,只是迫切的想要证实心中的猜想。
青佩剑还挂在营帐里,她本就没打算带来,想着今晚发生什么皆是命数,她不会反抗更不会挣扎。
但其实她还是对自己的猜想有信心的,不然也不会毫无顾忌的如此。
脚下是踩在积雪上“咯吱咯吱”的声音,耳边风声呼啸,直到她走得深了些风声才渐小了。
夜色深沉,但好在月光还算明亮,清冷的洒了一地,投下斑驳的树影。
封清瓴又紧了紧身上的衣服,朝着前面的一小片空地走去。那里是一条小溪,溪水声音清脆,远远的便传进了她的耳朵。
只是她听着更觉得冷了。
这几日刚好来了癸水,她这副身子虽因常年习康健得很,却架不住体内的毒素残留,一遇冷便只觉得十分难熬。
她瑟缩了一下身子,有些后悔没多穿点便跑了出来。
这么想着已是走至了小溪边,月光凛冽,投映在溪水上显得分外冷清。那溪水大概有两步那么快,封清瓴一跃便可跨过。可不知为何,她脚下的步子却停在那里,两条腿沉重得抬不起来。
一阵冷风吹过,便见一道身影静静伫立在了溪水对岸,背对着她,孤傲而又寂寞。
不知为何,林中竟起了雾。那雾气四下蔓延开来越来越浓,叫人看不清眼前的景物。
“你,为何要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