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夏轻声问:“你怎么来了”
“我给你发消息为什么不回”谢淮坐在她身边,“妈昨天出院了,你不回消息还不准我想你来看看你了”
“这是什么”他看着盆子里的猪肉蹙眉,“谁让你做这个的”
夏夏没吭声,他放下背包,拿过签子帮她串。
夏夏拦他:“是我妈接的活,晚上要给人家送过去,我一会就做完了,猪肉味道沾到手上很难闻,你别碰了。”
“怕什么。”谢淮按着她后脑,靠近亲了亲她额头,“难闻就难闻。”
他从来没做过这种活计,有些笨拙,要么一根签子上插得满满的,要么稀疏得像是无良商家欺客。
“哇,夏姐真厉害。”谢淮偏头看夏夏手速飞快把一根串好,忍不住说,“你也太快了吧,教教我。”
夏夏:“做多了你也能这么快。”
谢淮手上油腻腻的没法抱她,拿脑袋顶了她一下:“喂。”
夏夏疑惑地看他,他语气不满:“一个星期没见,你他妈都不想我的啊”
“我怎么不想你”
“那你见我这么冷淡一点都不激动。”
风声寂静,巷子外的夜市人声喧哗,巷子里却像是二人的一方小天地。没人出入也没有嘈杂的动静,一时只有两人轻微的呼吸声。
夏夏抬起眼,谢淮离她很近,呼吸喷出的热气交融在一起,分不出谁是谁的。
谢淮像只多动的小狗,一会蹭蹭她,一会用胳膊肘撞她一下,时不时偏头看她,趁她不注意吧唧在她脸上亲一口。
夏夏在他的骚扰下把肉串完,抱到巷外的烧烤店结账。
谢淮问:“你爸妈喜欢什么”
夏夏一愣,他说:“我都到这了,总不能就这么走了吧他们喜欢吃什么第一次上门要带点东西。”
夏夏说:“不用了。”
谢淮:“要买的,还是说你不想把我介绍给你家人”
夏夏没说话,谢淮去路边商店买了两个红包,又去旁边atm机里取钱:“那封个红包,可以吗”
夏夏的脸烧烤店被门廊上的白炽灯照得苍白。
她呆呆看了谢淮一会,别开脸,轻声说:“上来吧。”
谢淮从没进过这样的筒子楼,脚下水泥地落满黏糊糊的灰尘,一层楼住了十几户人家,家家户户都是老式木门,门口放着煤气罐和灶台,还有一些家里堆不下的杂物,没有多少落脚的地方。
夏夏家隔壁正在做晚饭,锅里倒了热油爆干辣椒,一时间呛得整个楼道都是辣味。
旁边一扇大门猛地拉开,隔着一道防蚊虫的纱门,屋里传来女人尖锐的嗓门:“神经病吧大晚上炒什么辣椒都呛着孩子了!”
这家也不甘示弱,回敬道:“公用走廊我爱干嘛干嘛,不想呛着孩子你换个地方住啊哟哟哟,忘了你们家买不起房子。”
谢淮从走廊经过,几家正在做饭的女人纷纷投来视线,她们看得出神,锅里飘出糊味儿都没发现。
谢淮问:“这些人怎么看猴一样”
“因为从这里出去的女孩不会带这么年轻的男朋友回来,你是第一个。”夏夏站在自己门前,犹豫,“真的要进去吗我后爸刚刚还想给我介绍有钱的老男人,他不会欢迎你的。”
“进啊。”谢淮无所谓地笑,“拜访家长是基本礼貌,他不喜欢我是他的事,大不了骂我几句,再严重点也不过是把我赶出去,难道还能强制我们分手吗有什么不能进的,我怕他不成”
他抱着夏夏肩膀,不屑地说:“还有什么狗屁老男人,你不准见,再过几年,淮哥一定比他们更有钱。”
夏夏刚要敲门,听见里面传来摔东西的声响。
魏金海嗓子沙哑,一听就是在家跟吴丽发脾气骂夏夏骂哑的:“她要反天了是不是还不想给我养老,我这些年就算喂了只狗也知道给我看家给我摇摇尾巴,她除了惹我生气还会干什么”
夏夏静静听着,对谢淮说:“等等吧,他们在吵架。”
“经常吵架吗”
“也没有。”夏夏想了想,“我妈不跟他吵,一般都是他单方面骂人,今晚我惹他生气了,他肯定得发上半宿脾气。”
谢淮才上楼十分钟,半个楼的中年妇女都知道夏夏带男朋友回家了,一个个开门趴在自家门口张望。
夏夏不想谢淮被当成猴子观赏,拉他进了洗漱间。
她泡好的衣服还在,挽起袖子准备把衣服洗了,谢淮摘了书包塞到她怀里:“我洗。”
他说:“你快来例假了,别碰凉水。”
那水不是凉,是刺骨。
谢淮伸手进去的时候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温度,手乍一入水,没忍住嘶了一声。
夏夏:“还是我来吧。”
谢淮按住她:“如果我今天不来,你就这么洗了”
她的手刚刚在楼下冻得冷红,现在还没褪色,谢淮心疼地蹙眉。
夏夏点头:“我习惯了,不觉得冷。”
谢淮没再说话。
夏夏站在他背后,目光落在他头顶墙壁上方小小的天窗上。
天窗从来没人擦过,几乎被污垢糊死,只有一点缝隙里透着光亮,可光也是很浅的,穿过层层灰尘落到眼里时已经不剩多少。
穿堂风吹着吊灯吱吱呀呀在半空摇晃,夏夏看向谢淮。
她的少年一言不发,低头认真地搓她衣服的袖口,他拧着眉头的模样带着生人勿进的不耐烦,但夏夏知道他并不是因为洗衣服烦恼,他是在生气。
——气她这么冷的天不知道爱惜自己,还把手泡在凉水里洗衣服。
谢淮来见她换了身新衣服,他刚洗过的白球鞋踩着台前湿漉漉的地面,洗手台时不时有泡沫水落下来滴到他的鞋面上。
台子下藏污纳垢,有喝完的饮料瓶、吃完的食品包装、还有从厕所里不知怎么翻出来的用过的卫生巾,通通堆在这里,又湿又潮不见阳光,散发着冲鼻的恶臭。
谢淮一定闻到了那味道,也看到了那些垃圾,他什么都没说。
夏夏不知道他怎么能忍耐这样的环境,在她心里,谢淮和同龄的男孩不一样。他帅气、干净,身上永远有好闻的阳光暴晒青草地后清爽的味道,这里的环境没一点配得上他。
她只要想到谢淮是因为她站在这里忍受这些,心里就说不出的酸楚。
夏夏自身后抱住了他,脸颊贴在他脊背亲昵地蹭。
谢淮还在生气,冷哼:“你跟我撒娇也没用,跟你说了好多次,从来不当回事。”
“你痛经严重,能不能少碰些凉的东西”
夏夏低声呢喃:“我错了。”
谢淮没搭理她,夏夏手扒着他劲瘦的腰摩挲:“我想你,别生气了。”
“他们肯定要闹一晚上。”她冰凉的唇擦过他脊骨,在上面轻轻吻,“别进去了,我们住外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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