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偷溜出去跟楚京权贵在楚花楼闹了个翻天覆地, 最后闹得让我亲自去京兆尹那里领人,”骁虎脸色通红,颈脖处原本麦色的皮肤渐渐也泛红了起来,他负手而立,一身铠甲戎装, 四周全是一圈又一圈站得笔直的黑甲士兵, 眼前这块地方显然已经不是在楚花楼了, 而是在城郊之外的城防大营里。
“还真是给我长了脸了, 我手底下怎么就有你们这两个兵!”说到激动处伸出来的手几乎都要怼到骁乐的脸上了,仿佛现在跪在面前的不是他的亲生儿子,而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士兵而已。
可是这样大声的教训并没有吓到骁乐。
宁长生侧过头去瞥了他一眼,只见对方跪得笔直笔直的就好如山上的松柏,脸上的被打的伤痕已经渐渐显了出来, 可这人不仅在骁虎这样的大骂下低头认错, 反而是倔强地抿着唇一言不发, 两只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成拳头,双目空空地望着前方的空地。
是非对错, 礼法规章,哪里能够两全。
骁乐觉得自己没有错,他就是帮宁长生出头打架了,因为那些人欺负宁长生了。
就算现在骁虎对他责难得比较狠他觉得也是应当的。
因为他是男子汉。
就算骁虎今天要在大家面前拿他军法处置他也不会多说些什么,他受着就是了。
“宁长生!”骁虎眼见自己儿子倔得像头驴,不得不将矛头转向了宁长生。
“将军,我们有错, 我们错在不该偷偷溜出军营去楚花楼玩,我们违反了军规。”骁虎刚刚喊出宁长生的名字她就重重垂下了头,非常干脆的承认了自己的错误,可是却避重就轻只说偷溜出营的事情,只字不提两个人在京城里大打出手还引来京兆尹过来抓人的事情。
哦,对了。
还有尚书公子被打成猪头的事情,这件事情她也选择性的忽略了。
她和骁乐的默契算是在今天达到了顶峰,在这个时候真正成为了难兄难妹。
之前打架的时候不是没想过在楚花楼这样权贵经常出入的地方动手会惹来麻烦,更何况桌上还坐着一个皇室公主,动手的对象还是朝廷大员家的公子。
可是她们还是动手了,不是因为别的——不争馒头争口气。
“好,”骁虎气得笑出了声:“好,好!”连着说了三个好字,然后双手叉腰在原地绕了几圈,最后终于有了决定。
“一个个都这么讲义气,觉得自己没有错是吧,”骁虎一边绕着跪在地上的两个人看一遍怒喝:“既然违反了军中条例,那就军法处置,每人八十军棍,就在这里打,给我打!”
八十军棍,真的打下来的话不死也要脱层皮,至少得在床上躺上个十天半月动弹不得。
更何况宁长生还是个女子,这样打下来的话半条命可能都要没了,围观的人忍不住在心里嘀咕着……可是犯事的两个人还仍然昂着头一副不见棺材不掉泪的样子,丝毫没有因为骁虎这一句八十军棍而有一点低头认错的想法,不过骁乐虽然没有认错的想法,但是却有揽错的想法。
“爹,要打就打我,我是主犯,宁长生是从犯,是我硬要拉着她去楚花楼的,你这样断案不公还当什么大将军!”
他是这样想的,反正他皮糙肉厚从小到大也没少被骁虎打。
但是宁长生就不同了,女孩子是经不得打的。
“谁是你爹,这里没有你爹只有将军,既然你非要当英雄好汉那我就成全你,骁乐一百军棍,宁长生六十,打!”骁虎话音刚刚落下就有执棍的人拿着军棍从人群后方走了出来,长凳什么的一应俱全不出片刻便被摆了上来。
宁长生不经意间望了一眼给自己执刑的人,发现这人竟然是前两天被欺负的怪人黄飞。
不过这人也只是望了她一眼,脸上的表情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变化……看起来似乎是不太记得那天宁长生帮过他一样。
这么一晃神的功夫,两个人已经被按着趴在长凳上了。
高高举起的棍子实实在在落在身上,一声又一声响。
“哼…”一声又一声从鼻腔里发出来的闷哼声让人听着觉得疼。
两个人一声不吭硬生生将身上传来的痛感全部吞进了肚子里,不多时骁乐的额间已经出现了一层薄薄的细汗,就连扣住椅子的手骨节也开始渐渐泛白……而相对于骁乐这样的反应,宁长生倒没有这么夸张。
实际上只有她自己知道,看起来是重重落在她身上的棍子实际上打在身上并不疼。
也不能说是不疼,只是没有想象中……至少是没有骁乐那样实打实的疼。
但是宁长生也知道虽然这个棍子打在身上不疼自己也还是需要给一点反应——虽然不知道这到底是骁虎的授意还是身后这个黄飞故意而为之的。</p>
<strong></strong>宁长生也不知道,一个火头军怎么两天不见就换了岗位,没有再烧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