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至于被张休复一句话吓倒,区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还是被赶回乡的罪臣之身,能掀起什么风浪
但凭江鸿德对张休复的了解,这么狂妄的话不像是他能说出口的,毕竟,上次话说到那般地步,张休复也没有翻脸,像是没什么脾气的样子。
这次直接说出“县令位子还想不想做”的话,实在反常,事出反常必有妖。
这个道理,江鸿德明白,张休复自然也明白。
他想到了江县令兴许不会见他,提前下了一剂猛药。
“也没有什么大事。”张休复拿起案上对面人的推过来的的茶盏,不急不慢的把盏檐抵到唇边舐一口,唇齿生香,是上好的碧螺春,现下喝进嘴里却不是滋味。。
“不过是县令大人一句话的事儿。”男子嘴角勾起个温和的弧度,慢悠悠的吊人胃口。
时间越长,人越心慌,江鸿德看破了也不要紧,只要他慌了手脚就好了。
“那便不急着说了,张状元尝尝我府上这茶。”
呵,跟他来这一套。
江鸿德心里焦急得不行,面上却沉稳得很。
“却之不恭。”张休复闲闲的打量起屋里的陈设,越看越心惊,件件都是不显山不露水的,像是常见家装。
但张休复打燕京回来,这点眼力劲儿还是有的。
“对了,”男子突然想起什么来,侧头看向江鸿德:“贵公子上午是回家了对吧。”
虽然江晓焕嘴上说了回家,他却一直放心不下。
江鸿德闻言眯起了眼,他就说自家小子怎么突然多管闲事了起来,现在看来,是有这么个“好先生”在背后教唆。
他的脸色阴沉下来,开口道:“回来了,劳先生挂心了。”
张休复看出江鸿德脸色不好看,心下猜了个七七八八,只颔下首没有说话。
天地良心,他完全没想到江晓焕会回家闹一通,或者说,他知道江晓焕喜欢于虞,但没料到他喜欢到这种程度,会为了于虞跟家里人翻脸。
如果张休复早知道,说什么都要拦着小姑娘,不叫她去求江晓焕,哪怕他清楚,江晓焕这么一闹,会打破江鸿德的冷静,于他要做的事儿有益。
少接触一次是一次,谁知道哪天自家小姑娘就折进去了。
张休复自认不是个小心眼儿的人,但他莫名其妙吧于虞说的那句话记得清清楚楚——那时候不知道你性子这么闷,早知道就不往这个坑里栽了。
江晓焕性子不闷,长得俊,是小姑娘同龄人,还这么喜欢她……
不能想,越想越醋。
江鸿德脸色差的难以掩饰,他沉声道:“张状元有什么事儿不如直说。”话头停住,他意识到自己话说得太急,找补道:“县衙里还有一堆琐事等我处理,”
张休复把手里的茶盏放下,一杯茶水不知不觉已经见了底,他笑笑,道:“北迁来的那群灾民,参与修复堤坝的,江大人预备什么时候把人放出来”
“灾民,牢里是关了一群,可什么修复堤坝这事儿就是捕风捉影了,那帮人确实报了名,可没去啊。”
“至于什么时候把人放出来……他们扰乱县衙办公,这罪名可重可轻,我原本打算关他们半个月以示告诫。”果然是这码事儿,江鸿德扣在木椅扶手上的大掌微不可察的卸了力,不提工钱的事儿,只把帽子往灾民身上扣:“既然张状元来替他们说情,那我现在放了他们也没什么大不了。”
话里话外还强行卖给张休复一个人情,他想不收都不行。
张休复没接话,把这页揭过去,收回视线微敛下眼:“那工钱呢江大人准备什么时候还给他们”
江鸿德被他激起了火气:“张状元没听明白吗他们压根儿就没……”
“江大人没必要说这话,见过他们修复堤坝的人,县里一抓一大把。”张休复再抬头时,嘴角勾着的笑不见了踪影,唇微微抿着,眼神也没什么温度。
张休复眉眼生的精致,眼列长,脸上没有笑意掀着眼皮子看人的时候神色就显得格外冷淡,半分不见平时做事的认真,像是什么都不放在心上,又像是,胜券在握。
“至于工钱,江大人觉得他们没有户籍就可以随意拿捏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县衙公示的待登记更变户籍里,记载他们的上请时间是半个月之前。”
男子从袖口拿出封折好的信,不急不慢的展平了放在案上推到江鸿德眼前,继续道:“看来官员应该履行的律令规制,江大人没有看仔细”
作者有话要说: 江鸿德狐疑 : 这小子在出神,打什么鬼主意呢真不好对付。
张状元 : 鱼鱼会不会喜欢上江晓焕要不把他俩位置换远点把江晓焕调到前面,没有机会看鱼鱼……不行,这样于虞一抬头就看见他了,该怎么办好……
江鸿德:……妈哒!他怎么还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