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谢知道自己把人吓着了,躬着腰讨好,小声问道:妾有情,郎无意
他们俩人进来的时候学生们可都看见了,张先生没什么异样,于虞却眼眶绯红,鼻尖也是通红的,低着头老实得很,一看就知道刚哭过。
蒋谢自个儿寻思的,于虞这八成是表心意不成反被训了,在想该怎么安慰她。
于虞表情一僵,随即勾起唇角,笑容里的“威胁”是个人就瞧得出来,她一字一顿道:好,好,读,书,吧,你!
接着朝蒋谢呲呲牙回过身。
这厢宋玽被张休复的回应堵的说不上话,心中的愤懑简直要把他淹没,昂头讥讽道:“你懂这么多有什么用考中状元有什么用还不是被罢官驱回乡,落水鸡都不如。”
张休复没说话,却第一时间不动声色瞥向于虞的位置。
于虞听了宋玽的话题,正梗着脖颈想反驳呢,察觉到张先生在看她便转过头,见他眼中满是安抚的意味,气闷的瘪了嘴垂下头。
好嘛,她不说话。
“这里的学生不知道,我打京里回来可清楚,你被罢官是因为包庇贪官同流合污,赈灾救民的钱粮你们也贪,永州府这遭死了多少人,人命银子你花着不烫手吗”
许黎勾结地方官员私吞赈灾钱粮的事儿,在燕京传的沸沸扬扬,宋玽自然也知道。
才华过人的张状元,也成了燕京民众嘴里的朝廷滓渣。
讲堂里霎时间静的可怕,学生们面面相觑,侧个头的动作都放慢了,没人敢打破这沉默。
张休复没有辩解的意思,这事儿他确实说不清,他静静抬头看着宋玽。
“怎么没话说了你那套为国为民的说辞怎么不拿出来了”男子一通话说下来,心中快意不少,脸上嘲笑的意思更加明显。
张休复薄唇轻启,声音透着两分严肃:“这是书院,现在是堂课时间,不说与读书无关的事儿,你若对我有意见,另寻他处就是。”
言外之意——没人逼着你跟我读书。
对面的男人胸口起伏不定,脸色也随之白了,僵持片刻,还是拧着眉坐下来。
张休复拿起案上的书卷,继续讲书,神色没多大变化,眼却一直没抬起,心里也难熬得要命。
张休复不惧旁人异样的眼神,当初替许黎作证时他就做好了准备。
做对的事儿,他死都不惧,遑论旁人鄙夷的目光。可现在不一样了,他却怕小姑娘听了宋玽的话……
一想到于虞可能为此疏远他,他……没有抬头的勇气,但又想知道小姑娘的反应。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男人到底没忍住,抬头看了于虞一眼,其他学生被刚才那遭吓得不敢抬头。
小姑娘正抿着嘴,眼巴巴的望着他,眼中半分异样也无,而满是关切,见他看过来,抬手卖乖的捂住了自个儿的嘴。
——我听话吧,我没说他。
于虞其实长了一双狗狗眼,只是她素日里神采飞扬的看不太出来,这下耷拉着眼卖乖,简直显得有些委屈可怜了。
宋玽那通废话,她才不信呢,就算事实如此,张先生也一定有苦衷。
当初帮灾民,张先生的尽心尽力于虞都看在眼里,她才不信别人说的,只相信自己识人不会出错。
男人目光诧异一息,随后不知想起了什么,一双温柔的眼睇着她,缓缓露出个笑,黑眸湛湛叫人如沐春风,把她笑的五迷三道,慌忙红着脸低下头。
小姑娘当初说的什么来着
哦,对。
——你笑的那么好看……谁扛得住啊。
不用扛,你喜欢,我笑给你看啊。
作者有话要说: 我觉得我这个写文水平,想传达的意思估计传达不明白……
怎么说,张状元跟宋狗策论这一段,是想讲明:张状元人虽然温和吧,但在大事有坚定的意志和果决的判断力。
简单点说——张崽是最好的崽!
人的性格不是单一的嘛,不是温柔就一定要做什么都温柔。
张状元和于虞其实很相像,骨子里都执拗得很,不是做不到甲做到乙也好的人。
认定了的事儿,下定了的决心,就一心朝着目标去,撞破南墙也不肯回头。
这是我理解的,真名士该有的士林铮铮铁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