鎏金铜缸重约两吨,整个宫内总共有两个,当初是济州太守私下命人铸造的,耗时耗力,且劳民伤财。
济州史上曾经多次发生震灾,故而太守命人选取了最为安全保守的地段,建了这豪华奢侈的府邸,又暗自修筑了这条密道,用来紧急时刻逃生所用。
陆飞白急的在那不停打转,忽然回头瞥见一道浓丽的身影,洛珠像鬼一样站在那里,嘴巴形态有些诡异,她张了张嘴,露出空洞的内里,那条舌头被拔掉了。
如今尚未恢复好,还是血淋淋的肿着,她走上前,沿着铜缸转了一圈,又如方才赵恒那般,转了几圈,铜缸从中开启。
陆飞白大惊,洛珠已然先行进入。
来不及多想,陆飞白连忙跟了下去,密道中味道极重,想来多年不曾开启过,两侧的烛火晕了蜡油,湿哒哒的往下不断滴落,用罩子隔离的宫灯,做的精致实用,密道中偶尔有风透过,说明此处并非没有出路。
洛珠回头看他一眼,忽然握了握手中的匕首,眼中露出一股不明所有的笑意。陆飞白生生顿住脚步,前方有声音,似乎还有沈穗穗不断挣扎的摩擦。
洛珠眸中陡然转狠,大步跟了过去。
沈穗穗被摔在地上,恶狠狠的瞪着赵恒,就在此时,洛珠忽然从拐角闪现,举着匕首奔了过去,赵恒心惊,他本在摸索出口,冷不防洛珠冲了出来,眼看就要刺伤沈穗穗。
一切都在电光火石间,赵恒飞扑过去,以背相挡,因为速度过快,整个人趴在沈穗穗上面,匕首插入他的腰腹,洛珠狂笑起来。
双手捂住脸,又偷偷露出眼睛,她想说,却又因为没了舌头,发出含糊的呜呜声,近乎哭泣。
“你肯为她死!皇上,我洛家为你登基鞍前马后,更将这处府邸充公,你怎么对我的
为了一个二嫁女,拔掉我的舌头.......”
她心里清楚,可说出来的话却是黏腻呜咽,根本听不清。
赵恒皱着眉头,胸口忽然涌上一股酸涩,喉间腥甜,猛地吐了一大摊腥臭。
他反手一掌,将那个始作俑者劈倒在地,毫不留情。
洛珠好似一片枯叶,大喇喇的撞上墙又颓然落地。
陆飞白敬惊诧的看着此番场景,连忙从地上捡起那把匕首,哆哆嗦嗦上前,沈穗穗被赵恒压着,一时间难以脱身。
那人重重喘了口气,笑着看她。
“从前在那枯井中,我被刺伤,生死攸关,你以自己的血液渡我活命...”
“是你强行咬我,并非我渡你!”
“都一样。”
赵恒想撑起身子,回头冷冷看了陆飞白一眼,似是不屑。
“穗穗,今日我怕是撑不住了,好在你与我一起,我便是死了,也不怕什么。”
说着,右手忽然摸索到一处机关,陡然从阴暗转到刺眼的明白,沈穗穗猛地推开赵恒。
两人在陆飞白的眼皮底下,出了密道,此时风声极大,周边一片茵绿,耳畔不时传来苍鹰悲鸣。
沈穗穗远远看去,还有大朵的云彩从树间流动,这是一处悬崖,旁边应有下山的小道。
早就听闻济州崇山峻岭,绝处逢生。
赵恒靠在石头上,眉眼依旧风流,胸口腰间的血液不断的汩汩冒出,他大喘着气,忽然邪魅的笑了起来。
“他们找不到你的,穗穗。”
迎着风,他咳嗽起来。
沈穗穗居高临下,忽然开口。
“赵恒,为何放我。”
赵恒闭了眼,唇边勾着那抹笑意,“我本来想着拉你去死的,可我临时变了主意。
我要你好好活着,这辈子都记住,有一个人,为了你,曾经变好过。穗穗,我想做好人,我也想跟赵胤一般活着。
可那蚀骨的夜,让我永生难以忘记,那些内侍作恶的笑,无情的脸,总在时时刻刻提醒我受过的耻辱。
那些人都该死,就算重来一遭,我还是会做出同样的决定,我就是要他们毫无尊严的死去,太后皇后他们都是阴诡杀人,不吐骨头的恶魔。
我嫉妒赵胤,从小到大,他都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连你也不例外。”
他呕出一大口血,面色颓败,“沿着小路下去,是一处与世隔绝的桃林,只有这一条出路,他们找不到你的。洛珠死了,洛相也死了,没人知道密道的机关。
你会好好活着,只是在赵胤心中,你同我一样,在这场震灾中,找不到尸首的死了。”
他的眼中流露出眷恋的神色,胸腔发出悲怆的笑声,在沈穗穗的惊愕中,忽的攀住崖边的石头,纵身跳下,一切都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