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弗在路上就醒了,不过他一直装晕。
侧耳听了一阵,身边很安静,只有马蹄的得得声。他能判断出这是一辆马车,除此就什么都不清楚了。
他心里着急,暗暗后悔自己究竟还是太嫩了些。
并非他托大,故意要撇开赵景,而是他太过相信母亲怎么着也会对他有几分母子之情。
可不曾想,母亲狠起来是六亲不认,连他都可以牺牲。
周弗不后悔自己是死是伤,他只是担心阮晴。自己都醒了,她也该醒了,她能沉得住气吗?
一旦要这个时候闹起来,她还真未必有生机。
周弗考虑了良久,也没有更好的主意,他便只能以身试险。
他用力踢着身上的麻袋,大声喊:“来人,救命……”
马车停了,接着有人上了马车,随即把他身上的麻袋解开,一个侍卫恭恭敬敬的道:“大公子。”
周弗没被绑着,也没被堵住嘴,只不过被迷药迷晕了,用一个姿势蜷缩了这半天,身上有些疼。除此之外,他浑身上下都是好好的。
周弗上前一巴掌扇过去,厉声问:“阮姑娘呢?”
那侍卫没躲也没还手,只木然的道:“属下不知道。”
不知道?他说不知道?
周弗四下看了看。
这是哪个街的后巷,又窄又长,十分清净。
就算热闹也没用,一辆不起眼的马车罢了,谁会猜想里头发生了什么事?
跟着他的,除了车夫,就是两个公主府的侍卫。还真没有晴妹妹。
周弗汗都下来了。母亲这是要把自己和阮晴分开,这边做障眼法,那边把晴妹妹送到不知名的地方去,转头自己又回了公主府。
周弗问被自己打的那个侍卫:“你们要送我去哪儿?”
那侍卫犹豫了一下,道:“送大公子回府。”
周弗掂量了掂量。
不说他能不能撂倒这俩侍卫,就算撂倒了,他一个人身单力孤的,也救不了谁。
他咬牙道:“送我回周府。”
两个侍卫倒是没说别的,吩咐车夫赶紧回周府。
周弗肩背挺直的坐着,连先生给他讲课他都没这么认真过。
他脑子里乱成一团,极力的想抽丝剥茧,找一条路出来。
到底年纪小,两只手交握在袖子底下,剧烈的颤动着。
他后悔极了,就不该带晴妹妹出来。
他怎么这么大意?怎么这么蠢?
父亲的残酷、狠毒还不能让他长教训吗?
母亲的狠毒、残酷,与父亲不遑多让,他怎么就还对他们夫妻报着希望?
若是晴妹妹有一星半点儿的闪失……
周弗闭住眼,有两行热泪缓缓淌下来。
没有用,想什么都没用。
就算他这会儿去死,也不能得偿晴妹妹所受苦楚的十之一二。
周弗用袖子胡乱的把脸擦了擦,大声道:“停车,给我一匹马。”
侍卫应声道:“大公子,您年纪尚小,这马又高又壮,还是坐车更安稳些。”
周弗掀了车帘就要往下跳。
其中一个侍卫忙叫停了马车,周弗站在地上,冷冷的道:“给我匹马。”
两个侍卫面面相觑。周弗金贵,打不得骂不得,劝又不听。
可遂了他的意,回头公主和驸马计较起来,他二人还是不得好。
两人互相一点头,其中一人跳下来,把缰绳交给周弗,另一个则从后头一个手刀劈过去。
周弗感觉到了疼痛,正双眼散发着怒火,却不得不倒下时,却听见了远处隐隐的犬吠声。
接着有一骑飞驰而来,大声喝斥:“谁敢动大公子。”
周弗强忍着想睁开眼看看谁来了,可眼前一黑,他直挺挺的倒在地上。
好在没多久他就被冷水泼醒了。
周弗一个翻身坐起来:“父亲?”
周助淡淡的望着他,道:“嗯。”
“你,你来救我?”
周助不愿意跟傻子说话,轻蔑的哼了一声。
周弗也不顾他有多讨厌了,跪下去道:“爹,你去救晴妹妹,再晚点儿就来不及了。”
周助不理他,神情仍旧淡漠如水,眼神寒凉如刃。
周弗大声道:“爹,我知道您都听见了,您要肯求晴妹妹,我以后定会报答你。你要不是肯救,我……我不活了。”
周助嘲弄的呵笑一声,轻吐两个字:“出息。”
周弗气得用头磕马车车壁,一字一句的道:“我是说真的,你不信你就只管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