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晴抿唇一笑,伸过手去,对阮大奶奶道:“舅母,就让泓表哥送我吧。”
说着还朝阮泓挤了挤眼。
他不是心心念念想见周弗吗?横竖有意不如巧遇,今儿正是好机会。
阮泓回了阮晴一个了然的笑,随即垂眸,又是一脸再正经不过的神色。
俩个孩子要好,阮大奶奶心里头极其的不舒服。
准婆婆看准儿媳的眼光总是略显苛刻,就怕她勾走了儿子的人和心。
可如果这俩孩子不好,成天针尖对麦芒,她又不知道要多烦恼。
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阮大奶奶既不能训斥儿子,又不能呵斥阮晴,只得打起精神,强笑道:“好,好,知道你们兄妹互相打掩护呢,我不和你们计较。”
周弗今天穿了件宝蓝绣银纹的圆领窄袖袍,当真是面白如玉,眉清目楚。
他正坐在车上,百无聊赖的揪着车帘上的流苏,听青田道:“阮姑娘出来了。”
忙跳下车,掸了掸袍子,一副恭谨端正的模样。
由远及近,是一对小儿女。
小姑娘自然是阮晴,月白中衣,水绿上襦,底下是白色绣桃花裙。
就像那春天地里冒出来的头一茬小嫩草,观之让人心生欢喜。
她身边的小男孩比阮晴高了半头,大红圆领袍,年纪虽小,却也有温文儒雅之风。
最惹眼的是他腰间也悬了半块玉佩。
周弗气息一沉。
阮泓也在打量周弗。
不愧是公主之子,当真是金尊玉贵,举手投足之间是说不出来的风流意气。
年纪虽不大,却自有贵家公子的气势。
阮泓上前,先向周弗拱手,微笑着嘱咐道:“周大公子,舍表妹就暂请照顾,她年纪小,恐有拖累,还请周大公子体恤。”
小小年纪,说话倒是咬文嚼字,一板一眼。
周弗早在刚才上下打量时把他那半块玉佩瞧得清清楚楚。
他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也许就是“凭什么他有,而我没有”的气闷。
不过他涵养功夫早已不错,并未露出声色,朝着阮泓回礼,道:“阮大少爷客气,我自会好好照顾晴妹妹,届时必将完璧归赵。”
阮泓不由得一愣,立时看向阮晴。
他倒不知,这俩人几时竟这样亲密了?
还晴妹妹?家里人也不过是管她称之为四妹妹。
阮晴朝着周弗屈膝一福,道:“周哥哥,这是我大表哥,单名一个泓字。”
她又看向阮泓:“这就是周大公子。”
周弗和阮泓各揣心思,又彼此见了回礼。
周弗是气闷的,他天马行空,想的是,这阮泓与晴妹妹戴的是同一块玉佩,显然阮家有意把他俩搓合成一对。
他小子倒是有福气,还和晴妹妹是青梅竹马。
自己怎么这么生气呢。
阮泓则是惊讶的。
周弗称阮晴为晴妹妹,他或可说是周弗见色起义,小小年纪就一肚子龌龊心思。
可阮晴称他为“周哥哥”,这二人是几时开始这么亲近起来的?
他得了长辈的吩咐,赌咒发誓,必将照顾阮晴一生一世。
且不说他是真心还是假意,起码他应下了。
可四妹妹她这么小就迫不及待的跳出阮家高墙,是几个意思?
周弗已经向阮大奶奶行礼。
阮大奶奶忙避开,道:“大公子客气,不必多礼。”
她连个诰命都没有,哪敢受公主之子一拜?
她看着阮晴,道:“不必舅母多嘱咐了吧?”
阮晴乖巧点头,小小的脸儿有点儿紧绷,终究还是有些紧张。
阮大奶奶道:“那就去吧,好好玩儿,注意安全。”
周弗牵了阮晴的手,朝着阮大奶奶母子一拱手。
自有公主府的侍从弯腰跪伏,等小主子上车。
周弗先送阮晴上去,自己才跳上车。
阮大奶奶母子俱都心情复杂的看着车驾远走。
阮泓瞧着阮大奶奶,眼露疑惑。
阮大奶奶只有苦笑。
她没法把话向阮泓说得特别明白,因此他能理解到哪个程度,只能靠他自己。
至于说他想不想摆脱阮晴,也是母子凭默契行事,不能诉诸于口。
再有,如果有人横插一刀,把阮晴抢走,阮泓会不会失落,就更不是阮大奶奶忧心的事了,她巴不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