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泓道:“祖父请说。”
阮大老爷沉吟了一会儿,道:“前些天,你们的四妹妹病了……”
最小的阮澈道:“我知道,娘还去照看四妹妹来着。”
阮大老爷朝他笑了笑,道:“那你们可知道她为什么病?”
阮泓没说话,阮澈小大人似的道:“人吃五谷杂粮,哪儿有不生病的?”
阮大老爷欣慰的拍拍他的肩,这孩子真是聪明伶俐,听说他们哥俩读书也很有慧根,写字也有模有样,将来定然能有大出息。
若配阮晴,确实有些低微。
但这帐不是这么算的。
阮大老爷道:“你们的四妹妹是想爹娘了。她爹娘早逝,是个可怜的姑娘,祖父想问问你们兄弟几个,可有谁愿意照顾她?”
阮泓年纪最大,虽说平日只知读书习字,一应外言从来不许他听,但底下婆子、小厮们的嘴是管不住的,他多少也明白这“照顾”不是寻常兄长对妹妹们的照顾。
因是长子,阮大奶奶对他寄以厚望,打小就谆谆教导,让他务必要读书上进,不许被杂务所扰,懂事之后更是耳提面命,让他必须专心于读书,因此他颇有几分自傲和自重。
他没开口。
阮澈又比阮泓多了几分机灵,平日里最会察颜观色,好事也从来不争不抢,美其名曰要学孔融让梨。
坏事么,自然更不会往前冲,都是等着旁人吃了亏,他在一旁看热闹的。
这会儿见兄长不吭声,他也就睁着一双大眼睛,无辜而迷茫的望着阮大老爷。
阮大老爷没去看二房的阮澄和阮湛,他不想偏心自家孙子,反倒给二房的两个孩子任何暗示。
阮二老爷则重重咳嗽了一声。二爷阮澄看向他。
阮二老爷不愿意科举,可不代表他没读过书。
他擅长金石,又喜诗词,还写得一手好字,虽然不敢号称京中第一才子,但也算有名有号的人物。
他喜欢收藏、把玩古董,又是个手松、大方的,喜欢哪个孙子,随手就是一件。
阮澄讨好他习惯了,当即站出来对阮大老爷道:“伯祖父,我来照顾四妹妹吧。”
阮大老爷心中激荡,扭过头来,认真的盯住他,半天才问:“你是认真的?”
阮澄的态度十分轻松。
他能察觉到两位祖父的郑重,但他年纪太小,就算知道也无法理解,因此点头点得十分漫不经心:“我虽还小,也是男子汉。男子汉大丈夫,吐口唾沫也是钉,我会说到做到。”
阮大老爷知道不该把希望寄托到这么个小小的孩子身上。
尤其是男孩儿,变数太多。
哪怕将来他后悔了,对他也不会造成什么灭顶的影响,除了名声不好听,他照旧可以自如的在这世上行走。
可阮晴则不然,但凡阮澄始乱终弃,阮晴搭上的就是她的一辈子。
阮大老爷沉默了好一会儿,都没能说出一个“好”字来。
不是他对二房的两个孩子有偏见,只能说他太了解二老爷这个弟弟,和那几个侄子、侄孙。
要说人是好人,品行也非大恶,就只是性情放纵,不是那种肯收心归家的人。
如果只是相敬如宾的过日子,尚可凑合,但是把阮晴交到他们手上,阮大老爷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