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涟漪在房中无趣得很,可昨天的经历告诉她,宁愿宅在家里憋闷死,也比出门吓死强。
只听一声怒不可遏的“站住!”,伴随着瓷器摔碎的动静,白涟漪鬼使神差地就寻了过去。
本想敲门问问姬疏影是怎么了,毕竟她从未见他动这样大的气,却被楼下大堂几个身着道袍的男子引起了注意力。
道袍,这不就是姬宇行他们此次前来要查的人嘛,这些道士虽然打扮文气,可举止粗旷,嗓门着实不小,喝着酒笑闹道:“出趟门还真不容易,什么鬼地方,成日里不见天日。”
“你还真敢说,一会回去前走走散散味,别一股子酒气,被人抓了还连累哥几个陪你挨军棍。”
军棍?
“嗝,你们闻闻哪来的酒气。”
“滚滚滚,待会趁这鬼雾气浓起来前,还要在铁匠铺子前集合呢,吃快点。”
“嗝,你说李伍长是不是和铁匠家的女儿相好,不然能让我们来吃好喝好的?”
白涟漪也顾不上礼数了,一把推开姬疏影的房门就跑了进去,看清里面情形的刹那,赶紧背过身去关门,这叔叔打侄子手板子本也不是大事,可被打的偏偏是太子呀,自己一个外人看见了是不是很不好。
姬宇行面色极为不快,却是想收回手也不行,怎么从前就不知道姬疏影还会银针刺穴,让人动弹不得,他焦躁地说道:“谁让你进来的,出了趟门礼数全忘了?”
姬疏影“啪”的一下打在他手心,收回银针放他自由,语气不甚和气地说道:“你既知晓此行事关重大,却还是儿女情长带女人前来,我罚你合情合理,明知自己自身难保,无力抗击,却还只图一时嘴快,对长辈语出不敬,不会审时度势,更是该罚。”
“你明明是......”
“作为叔父我仁至义尽,管教你亦是理所应当,你是她的命又如何,”姬疏影放下戒尺,起身轻描淡写地瞥了他一眼,“她的命都是我给的,你若只知道寄希望于一个女人,还不如指望我会多保全你几日,毕竟这家业之大,换个人继承也是无妨。”
白涟漪不知道前因,但勉强也从这话里听明白了一二,这话题可是涉及到了皇位之争,她没有转过身,却也不得不出声说道:“很抱歉打搅你们了,只是楼下有几名道士打扮的人,或许很快就要走了,你们是不是该去看看。”
白涟漪将自己看到听到的完整复述了一遍,就见姬疏影走到窗边,取出短笛,简短明快地吹了段旋律。
三人等了约有一盏茶的功夫,谁也没有开口说话,直到那三人被人推了进来,方才打破僵局。
姬疏影拿着茶杯轻晃,对太子做了个请的手势。
姬宇行虽是对他怒意未消,却也知道正事要紧,只吩咐道:“拿下塞在口里的东西,我有话要问。”
“若是此人大声呼救,你待如何?”姬疏影在一旁提醒道。
姬宇行想起方才姬疏影那一手银针刺穴,既能让他动弹不得,想必让这几人声音低哑也是轻而易举,可方法绝不仅有求他这一种。
“我并不需要三个人,自认可以心平气和回答问题者可以主动站出来,呼救则死,若说得好,他可独活。”
姬疏影点点头,继续喝茶。
那三人之中,除了一个喝的已经醉醺醺,另外两人则是对视了一眼,并无动作。
姬宇行并不是多有耐心的一个人,指着那个醉酒之人就说道:“此人酒醉至此,也是说不出个人话了,杀了他,别弄脏地板。”
那暗卫看了一眼晟王,下手倒是干净利落,抽下那醉汉的腰带,勒紧脖颈。
姬疏影却是在这动作之前展开一把扇子遮挡住了白涟漪的视线,她既随太子来,就该知道会面对什么,不吃些苦头,就不知道任性的代价,他有多在意,在听了那些不让他自欺欺人的话后,就有多气愤。
可偏偏事到临头,他又不舍得白涟漪因为见了这些杀伐之事而恐惧,只因他昨日分明看见了她有多害怕。
白涟漪很是惊讶于姬疏影的做法,她悄悄看了对方一眼,却见对方一脸淡漠看着行刑的方向似是一点目光都不愿意给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