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得鱼摇星更加不满。
“精心照顾?爹,您扪心自问,何曾有人对娘精心照顾过?何氏是正妻,对娘素来狠厉,我与弟弟每月只能见娘一次面,娘一次比一次瘦,这就是精心照顾吗?”
“身为夫君,您与娘亲也曾情投意合,可您为何如此情薄,竟能做到狠心如斯!您放任娘亲被困偏房,放任何氏薄待我们姐弟二人,这些我都可以做到隐忍。可如今娘亲生病,我不可能任由此事发展。爹,让高氏嫂子赶紧把钥匙给我,今日我必须要见到娘亲!”鱼摇星隐忍多年,可涉及娘亲之事,她不会退让。
鱼辅国被自家女儿说的脸色发红,刚要有些犹豫,转眼又想到何氏发飙的样子,于是又狠了心道:“不行,说了每月见一次就是一次。再说了,你怎么知道她生病了?她要是真的生病了,你母亲自然会告诉我的。”
“母亲?母亲最恨娘,怎么可能会把此事告诉你?爹,醒醒吧,若是你再纵容此事不理,那我娘可就真的性命堪忧了。至于我怎么知道,母子连心,我自然知道娘饱受病痛折磨!”
鱼辅国见鱼摇星动了真气,自然也不好再推辞,想了半晌,脸上的褶皱拧的比平时多了三倍。等到鱼摇星都失了耐心,他总算开了口。
可惜,一张嘴,却还是一套托辞。“等你母亲回来,我问问她便是。”
“等母亲?”鱼摇星嘴角苦笑。早知这个父亲是指望不上的。
“咱们家的大事到底是你母亲说的算。你若是真想见你娘,晚上就好好求求你母亲。大不了,大不了我帮你说几句话就是了。”鱼辅国也有些不乐意,甩着袖子说道。
“好好好,这就是我的父亲!”鱼摇星亦是恼怒不已,一张小脸气得通红。“娘曾说过,何氏霸道远近闻名,当初若非你答应她会终身护她平安,她断不会嫁到鱼府来。今日,若是你不肯救我娘于水火之中,那咱们也不必有什么父女情谊了!”
鱼辅国想起自己当初对卢氏的承诺,不由得心中有一丝惭愧。可转念想想,自己在朝中的地位节节攀升,都是拜何氏所赐。在这个节骨眼上,若是得罪了何氏更是不妥。于是,他心中一狠,摇着头道:“你娘不会生病的,你想多了。”
鱼摇星心中彻底一凉。
父亲任由何氏把娘亲困在偏房里的时候,她对鱼辅国的亲情便开始瓦解。而此刻,她只觉得这点子血肉联系都是多余的。
鱼摇星的嘴上最后含了一抹笑,语气忽然平淡下来。“既然父亲如此说,那女儿知道了。”
“嗯,乖,回屋吧。”鱼辅国揉着太阳穴,显然觉得鱼摇星给他造成了很大的困扰。
鱼摇星点点头,语气依旧透着寒凉。“前日佑阳从孟夫子那回来,说是近来当今圣上对言官颇为不满,嫌他们胆小不敢说话。女儿想着,父亲虽然只是从六品内阁侍读。但若有机会,多多向陛下进言也是好的。”
鱼辅国的脸上稍稍显出惊异来,转念一想,孟夫子门生颇多,其中或许有朝廷大员,比自己更能体察圣意。于是,他赶紧点了点头,心中对这个女儿的愧疚也多上了一点。“爹知道了。星儿能想着爹,爹很感动。对了,明日你找你母亲求情,爹会帮你说两句话。”
说两句话?鱼摇星暗笑,自己已经不指望这个爹了。当然了,她也没那么好心,所谓让他跟陛下进言,不过是因为鱼摇星早已看出,鱼辅国的面相上明显带有口舌之灾的征兆。若是自己没看错,不出半旬,鱼辅国必然会犯口舌之厄。而自己劝他多进言,自然是希望这口舌之厄变本加厉的落在他身上。
世界之事,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即便是自己的父亲又如何,没有亲情的人,不配谈血浓于水四个字。
眼下,鱼摇星没有心思再跟这个所谓的父亲消磨时间。她走出门去,见高氏在厨房正指使着下人做饭。
没等她开口,高氏已经指着她的鼻子骂了起来。“今儿足足给了你五十文钱,可你呢,一共就买回来这一小堆菜。这点东西,够咱们家这么多人吃的么?你说,那五十文钱是不是都被你独吞了?”
这话说完,旁边的下人都听不下去了。“少夫人,如今是开春,外头的菜贵的很。五十文能买这么多,小姐恐怕是走遍了菜市,挑了许久才买到的。”
这话倒是实话,鱼摇星瞧了那下人一眼,若是有机会,她必定不会忘记今日出言之恩。至于高氏,她现在没有心情与她过不去。
下人的话让高氏的火气更盛,转眼冲着那个丫头骂骂咧咧起来。鱼摇星叹了一口气,看来,想从高氏这里要钥匙,是断断不可能了。而那串钥匙不常用,想必高氏也不会戴在身上。
想到这里,鱼摇星忽然心念一动。既然摇星神术能算出雨势,那自然也能算出钥匙的方位。
顾不得思虑事情如何收场,鱼摇星立刻悄悄溜进了高氏的屋里。
蹲在房间中间,默想那锁头的样子,而后把三枚寒星连续掷出三次。
卦象即成!
鱼摇星迅速从脑海中寻出了卦辞,其中正有一句金含于西方,木动引之。这句话并不难理解,钥匙属金,定然是用木头藏着。
事实证明,这摇星神术从来都不会让人失望。不过片刻功夫,鱼摇星果然在这房间的西侧,一个小小的木碗里头发现了那一串铜钥匙。
想到娘亲可能患病,鱼摇星不敢再耽搁,急忙忙的奔着后院的偏房走去。偏房有人看守,好在此时是饭时,那人刚巧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