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若云垂眸不看他,目光复又落在厅堂中央。
相比于安云瑶的决绝,楚凌煜的辩白委实显得无力。
习若云觉着自己若是去出头,怕是要被楚凌越活吃了。她悄无声息地退回了人后,拽了拽楚莲心的袖子,“二姑娘,这事儿我这个外人出面不太好,不然你去劝侯爷几句?这事情闹大了反而不体面,侯爷也容易气坏了身子。”
她这话说的声音不大不小,周围的女眷都能听见。若是楚莲心不肯去,那便是她不识大体了。
楚莲心被架了起来,却不着恼,只是笑了笑,“我也想劝,可又该说什么呢?”
习若云压低了声音,“你就这样……”
楚莲心听她说完,点了点头,便分开人群对昌平侯福了福身:“父亲,您且消消气,为了这种不识抬举的人,气坏了身子不值当。她没证没据的这般攀咬,我看并不是恼羞成怒,而是为了帮自己真正的情郎脱罪罢。”
昌平侯听了这话,冷哼一声,站起来来回踱了两步,随后一脚踢在被婆子压着动弹不得的安云瑶肚子上,“说,你有什么证据来证明就是老三同你私相授受的!”
安云瑶疼的一张俏脸都没了血色,咬着牙道:“没有证据,当时我们是私下传过几封信,但为防被别人发现,看过便都烧了。”
她艰难地转头瞪着楚凌煜:“我倒是有送帕子给他,但是……”眼见着楚凌煜不为所动,继续道:“你如今既然死不承认,那恐怕我送你的东西,早也都烧了罢?”
说罢,她竟然落下泪来:“我还真是轻信了你的蜜语甜言……早知如此,我何必……何必呢?”
这当口真情假意任谁都分辨不出,但不论如何,厅上之人,有一多半是有几分同情的。毕竟她自始至终非奴籍,怀璧其罪,就因生的美貌,被养父送给权贵当妾室,也怪不得她委屈。
不过……习若云在人后瞥了一眼昌平侯,他虽然人到中年,但仍旧气宇轩扬,其实比起年轻人也并不差什么。若是安云瑶初时不愿意,大可在陪侍之前便言明心中苦楚,侯爷未必就会强人所难。
这时,楚莲心又缓缓开口,问的却是那跪伏在地,瑟瑟发抖的丫头。
“你们小姐同别的男子私相授受,可是通过你?”
那丫头先是点头,随后却又摇头,“奴婢……奴婢是帮忙传过几次信,但都是放在园中假山后头的石缝里便走了,不知取信的究竟是谁。”
楚莲心柔声道:“那你可知道,你替了安姨娘,就算方才没被拆穿,晚些时候一样藏不住,是非死不可的。”
那丫头哭个不停,“奴婢……奴婢也没法子,姑娘说了,反正她不论如何都要逃,奴婢总是难逃一死的,若是肯帮她,她便替我两个被卖进了青楼的妹子赎身……”
昌平侯一挥袖冷声道:“将这个贱婢拉出去杖毙,至于云……这个贱人,发卖出去罢!”
习若云听了这话,忍不住多看了昌平侯一眼。没想到他竟然还挺……仁慈?被人戴了顶绿帽子,竟然都还不舍得直接打杀了。
楚凌越上前拱手:“那便交给儿子好了,既然不愿意在侯府安享富贵,自有适合她的去处。”
楚二爷素日里寻花问柳最是拿手,他口里的好去处,不用明说,众人都心领神会。
昌平侯冷哼一声没反对,楚凌越便招呼人将安云瑶拖了下去,而方才已经被家丁带走的小丫头哀哭求饶之声,早已经听不到了。
柳姨娘此时已经收了哭声,抬眼等着老爷定夺她的生死——她这辈子只这么一个儿子,若是他没了前途,自己也就不用活了。
“福顺,把这个不孝子送到别院去,再派人去他院子里细细的搜,若是有什么私通的证物,他这辈子也就不用回来了!”
闹了一晚上,众人都心有余悸,可习若云心内一寻思,发现今日这事实际上可比上一世的那次后果轻多了。
她脚步便很慢,行至半路,便听到身后有脚步声跟上来。
“可是在等我?”声音说不出的温柔,正是楚凌越。
习若云点了点头,见同路并无别人,便打发了丫头们先回去,抬眼望向已经跟上来同自己并肩的楚二,“今儿这事,可是你的手笔?”
“是又如何,你心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