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也认同李大人的观点,毕竟长公主殿下大力发展越州各行各业,实在是效果太显著了,效果如此显著,怎能不让人怀疑她有狼子野心”
“嗯,甚是,晏卿你觉得呢”
“臣附议。当日越州水患,长公主散尽家财,安顿流民,绝食祭天,分明就是收买人心之举,其心可诛。”
“这么听来,这长公主确实是坏得很。”洛衍书勾了勾嘴角,睨着眼,扫了一圈底下神色僵硬的大臣们,冷冷笑道。
众位大臣心里一个“咯噔”,谁不知道这晏李林三人是御前三宝,他们说话,一个顶十,他们明里把长公主打成心怀叵测的乱臣贼子,实则处处表明长公主的功绩,把那些弹劾长公主的老臣们的脸打得啪啪作响。
而这天子似乎也并不打算追究长公主,那些个上赶着表忠心的却是马屁拍在了马蹄子上。
造反这种事情,人家皇帝都不在意,他们一群太监急什么急况且人家长公主也没有真的开始造反啊,就算造了,瞅着陛下这态度,也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洛衍书瞧着那群大臣怂了,笑了笑“众位爱卿不必紧张,朕这位皇姐,生性温柔端庄,只不过前些日子受了蛊兵的惊吓,脑子有些吓坏了,总觉得洛衍琨还要害她,所以行事才荒唐了些。她也就是谋反玩一玩儿,你们让让她,等过些日子病情好转了,自然便无事了。”
众位大臣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怪不得以前文静持重的长公主突然变了模样呢。说来也算是为国为民做了牺牲,也是个可怜人啊,白生了一副好样貌,如今却有些痴傻,以后也不知能找个什么驸马。
传闻之前长公主与晏大人是彼此有意的,本来都定了终身,结果突逢老晏大人亡故,二人这才耽误了下来。
只是现如今长公主却痴傻了,而那安絮然小姐似乎也突然回来了,还住到了晏大人府上,看这光景,怕是两人再也成不了了。
不由得又是一阵唏嘘感叹。
于是早朝在批判摇光中开始,在同情摇光中结束。
早朝结束后,洛衍书留下了晏清毓。
晏清毓站在御书房里,低着头,忍不住笑了笑“陛下,若是殿下听闻了陛下今日的这番说辞,怕是又要气上好些日子了。”
洛衍书拿着茶盖拨了拨浮在面儿上的茶叶,也忍不住笑了笑“就是要气一气她才好,朕已经不知道被她气了多少回了,前些日子还做了一个极丑的香囊给朕送来,简直比不上宫里绣娘做的半分,分明就是为了气朕。”
晏清毓微微勾了勾唇,明明连上朝时都带着,偏还要故意说丑,还特意来自己面前炫耀一番,当真是幼稚。
他虚长洛衍书三四岁,小时候洛衍书还是个单纯的小包子的时候,就天天跟在他后头叫晏家哥哥,晏家哥哥,那时候他也还小,就当真拿他当弟弟,好吃的好玩儿的都紧着他。
结果后来突然就长大了,突然就成了君与臣,也记不清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总之两人都突然开始扮演自己的角色,心计城府越来越深,但是还是彼此信任。
如果摇光中意的是自己,自己即使知道陛下的心意,也敢向陛下求娶她,因为他知道陛下不是昏君,亦不是暴君。
可是偏偏摇光中意的是陛下,那么既然他们两情相悦,那自己心中也并不会生怨怼。
当年陛下为储君之时,明争暗斗明枪暗箭实在太多,所以年少时他便生成了一副冷漠老成的样子,可如今瞧着陛下,总算有了几分少年人的鲜活,他心里亦是欢喜的。
这世间许多事情都并不会有一个真正圆满的结果,那么能让在意的人欢喜,便已是圆满。
洛衍书却并不知晏清毓在低头想着什么,他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无形中的小孩子式的炫耀,只当晏清毓是走神了。
于是清了清嗓子“清毓,接下来还有许多事需要你做,你且好好养着身子,莫要再一副神思倦乏的样子。”
“是,陛下,微臣知道了。”
“那安絮然在你府上住得可还舒服”
“住得应当是挺舒服的,就连微臣的长随也已快不是微臣的长随了。”
洛衍书冷笑一声“她倒是好手腕,好心态。洛衍琨都倒了,她还稳如泰山。”
“这女子素来如此,善于伪装,笼络人心,却心狠手辣,绝非善类。”
“你说得没错,当日摇光差点因为她死了两回,朕如今不和她算这个账,是觉得她还有点用处,等事情结束之后,朕定要她万死以谢罪。”洛衍书嘴角依然笑着,眸色却冷到极致,“事情可都安排好了”
“皆已安排好了,只等着鱼儿上钩了。”
“很好。”
浮在水面上的茶叶终于兜兜转转沉入了杯底,有的事情,终归还是要尘埃落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