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芾快步进了洗手间, 飞快地用冷水冲了一把脸,掩去了眼底快要溢出来的液体。
杜子嵂为什么会和这个女孩这么亲密?
一种从未有过的感情迅速袭遍了全身, 她觉得胸口酸涩,好像被什么堵住了似的喘不过气来。
这就是嫉妒吗?
她以为她可以从容地看待傅玫玫口中杜子嵂的桃花,没想到才刚刚看到了一眼,就让她无法忍受。
原来, 在不知不觉间, 对杜子嵂的感情已经这么深了,深到从小就性子绵软、随遇而安的她, 平生第一次想要彻底拥有一个人, 不希望任何人的觊觎。
激荡的心情渐渐平静了下来。
镜子里的女孩脸色苍白,眼中却跳动着一簇火苗。就算两个人在吵架,她也不相信杜子嵂真的会是脚踏两条船的人, 一边和她谈着恋爱,一边去应酬杜爷爷安排的联姻对象。
就像她和杜子嵂说的那样,两人在一起的基础就是彼此信任,她不能因为这样的一个场景就怀疑杜子嵂,独自一个人软弱地哭泣不是解决的办法,她要去问个明白。
如果杜子嵂真的打算和她分手, 她也要用最漂亮的姿态,骄傲地离开。
宋芾拍了拍脸颊,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一点,快步走出了洗手间,朝着对面的宴会厅走去。
快到门口的时候, 从宴会厅里迎面走出来了一老一少,年纪大的拄着一根拐杖却精神矍铄,年轻的戴着金边眼镜,嘴角惯常挂着一丝客套的笑意,正是杜爷爷和杜闵皓。
真是冤家路窄。
宋芾默默让到了一边,等着他们走过去。
杜闵皓却看到了他,和杜爷爷说了两句,两个人在她面前停住了脚步。
“小芾,你怎么来了?”杜闵皓一脸的诧异,“是来找大哥的吗?”
宋芾点了点头。
杜闵皓笑了笑,酒店天花板的水晶灯光从他的眼镜片里反射出来,这笑容非但不显得亲切,反倒有种阴森森的感觉。他慢条斯理地道:“大哥有事忙着呢,我劝你你还是别去了。”
一旁的杜爷爷跟着冷哼了一声:“宋家的小丫头是吧?子嵂刚刚和荣丰银行郁董的女儿在聊天,你就不要去打扰了,省得闹出笑话。”
“我有事要找他。”宋芾没有退让,坚持道。
杜爷爷恼火地道:“你不是已经主动要求解除和子嵂的婚约了吗?现在还要找他干什么?死了这条心吧,你这样家世的女孩,子嵂是不可能娶你做——”
“她的家世怎么了?”一个声音愠怒地在身后响起。
宋芾转头一看,顾彦清出来了,他虽然年过半百,但气质儒雅,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从容不破的气势。
顾家是西都数一数二的名流,顾彦清又曾经和吕芳菲有过一段,杜爷爷当然认得他,惊愕地道:“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顾彦清在里面一直不见宋芾的身影,心里着急,索性找出门来了。他就对这个杜家的老顽固多有耳闻,早看不顺眼了,冷笑了一声道:“她的爷爷曾在政府身居要职,她的外婆是西都歌舞团团长,外公是外交官,说句书香门第、家世显赫也不为过,她爸妈虽然没什么大出息,手里资产比起你们杜家也不遑多让,也不知道您老有眼无珠地在嫌弃什么?
“你……你说什么?”杜爷爷整个人都呆住了。
杜闵皓的脸色一下子变了,惊疑不定地对着顾彦清和宋芾左看右看:“你是顾家的女儿?这……怎么可能?”
顾彦清拉着宋芾,骄傲地道:“怎么不可能?杜老爷子,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顾彦清的女儿。”
“杜爷爷,”顾昀宁在后面笑吟吟地道,“我们可巴不得你们退婚呢,说起婚约,我可记得我爸妈当时也开玩笑替小芾指腹为婚过,爸,是谁来着?”
“陈厅长那个读博士的儿子。”
“对,他现在在M国一个科研所研究癌症疫苗,听说我们找回了小芾,说是过两天就回来见见小芾,还挺迫不及待的。”
“我倒还不是太满意,除非他回国来工作,要不然我可舍不得。”
“不行的话,小芾的那个青梅竹马也很不错,最起码不会狗眼看人低。”
“说得对,我们可不需要像某些势利的人一样,还要利用儿女的婚事来撑脸面。”
……
父子俩一唱一和,损得杜爷爷的脸青一阵白一阵的,“你、你”了半天,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和杜子嵂的交手,顾昀宁没怎么占过上风,今天终于在杜老爷子这里出了一口恶气,他神清气爽,挽住了宋芾的手:“走,我们去吃饭,不和他们这种势利眼多说了。”
来来往往的人有点多了起来,都好奇地往这里看,再闹下去,可真的要成了西都名流圈子里的笑话了,到里面去找杜子嵂看来是不可能了,宋芾不得不跟着顾昀宁往回走去。
俞呈炜从里面迎了出来,陪在顾彦清身旁说话,顾彦清也对他颇有好感,和颜悦色,还不时地替他和宋芾制造话题。
宋芾心里越发气闷了。
快进门的时候,她回头看了一眼,不由得脚步一顿。
杜子嵂出来了,站在杜爷爷的身旁,而杜爷爷指着他们气恼地在说着什么。
想也知道,一定在告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