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寒食觉得吧,以自己那不太灵光的头脑,能想通这件事,真的已经很不错了
他就想啊,自己虽然年轻,却在小夏佑眼里是个“爹爹”。
据他多年总结出的养娃真经,娃们有什么心事,是绝不可能第一个考虑跟“爹爹”讲的。
但“朋友”就不同了。
小不点有什么心事,说不定会愿意跟“朋友”分享。
于是第二天清早,纪寒食便爬了起来,仔仔细细盯着小不点甜甜的睡脸瞧。
丑是真的丑了点但总归是懂事,又乖巧,懂得多又会替别人考虑。这么好的孩子,肯定是有人愿意跟他做朋友的吧
所以,到底是为什么呢为什么小夏佑整天都待在家里,从来不出去找小伙伴玩
再一细想,纪寒食一拍大腿怪谁
谁让他们月沼根本就没有跟小东西同龄的小伙伴
其实吧,月沼这地方不是没孩子,几十年前的时候,孩子还是挺多的。
然而经过几十年的平静生活,孩子们都一个个长大了,像什么筵晟、千化、雉羽现在都跟纪寒食一样,成了年近两百岁的青年人。
至于原来的“青年人”,倒是也有不少生了孩子,只是孩子们又都还特别小。比如说村口的梨花妖小梨央还有猫妖小才苗他们,还都是一群啥也不懂的五、八十岁的小妖。
小妖怪们身子骨都弱得很,天天嗜睡,就算醒了跑出来玩,也最多是扎个飞机放个竹蜻蜓嘻嘻哈哈的闹一通。
估计也跟爱看书、多少有点少年老成的小夏佑玩不到一起去。
于是乎,纪寒食努力想了半天,整个月沼一百到一百五十岁的少年,还得最好是成熟稳重一点的,又最好是识字爱看书的,还能有谁
好像,似乎
算来算去就只有那么一个
“庭郁”
庭郁“我拒绝。”
纪寒食努力游说“庭郁你们两个都是我养的小东西,你身为大的,干嘛不跟弟弟多亲近亲近何况你自己也说了,小佑小时候被打被骂的多可怜啊你就对他好一点嘛”
“师父,庭郁是一条没有感情的冷血蛇,请容庭郁拒绝”
纪寒食“”
孽徒平常没事就只会面无表情“馋哥”长“馋哥”短的。
只有在正式拒绝的时候,才肯叫他“师父”
唉。
但想得美,别的事情也就算了,他这次绝不退让
不退让还是有效的。
最后,庭郁捂着耳朵也抵不过纪寒食的软磨硬泡,只得答应了尝试去跟小东西做“朋友”。
清风小筑一大清早,阳光灿烂。
院子里,一个青衣高挑的身影,旁边站着个白衣的小豆丁。
“这开紫花的是葛根,那边这个叫大黄,红果子的是五味子,这长须的是山药。”
夏长泽垂着长长的睫毛“”
庭郁“有趣吗”
若是纪寒食问他“有趣吗”,夏长泽就算再怎么没趣,恐怕也得强憋出一句“有趣”来。
问题是,这句话是蛇妖庭郁问的,夏长泽就不是那么情愿给他面子的了。
干干脆脆地摇了摇头。
“算了,你既不怎么喜欢药材一类,那我们来看晒干的活物这是蝎子,这是五步蛇,你看这只蜈蚣,多大多油量,多漂亮”
庭郁大概是真的觉得那玩意儿漂亮。
拎起那干蜈蚣时,稍稍透着些青光的眸子都闪烁了一下,甚至还伸出舌尖舔了舔嘴唇。似乎拿在手里的不是晒干狰狞的蜈蚣皮,而是个什么美味小点心。
简直吓人。
“馋哥,不行,”带着夏长泽在整个晒满药材的庭院里转了一整圈,庭郁摇摇头,“这孩子一看就不是学医问药的料。”
他说罢,又将夏长泽带进内屋,打开抽屉,给他看一堆五花八门的小瓶子。
“这瓶蓝的,”他修长白皙的手指拈出来一瓶,道,“在妖集可以卖十金。这瓶青的二十金,这一小瓶白的最贵一瓶五十金。”
夏长泽“哦。”
庭郁从墙上拿下挂着的算盘“来,你来算算,若我卖出去三瓶蓝的,五瓶青的,一瓶白的,该收人家多少钱”
一只大蚂蚱嗡嗡飞进来又飞走,窗外秋蝉声声。
庭郁努力教夏长泽打了一会儿算盘,再度宣布放弃。
“馋哥,这孩子怕也不是做生意的料,我这边实在教不了他什么了。”
纪寒食那头正在庭郁灶上帮忙做饭,一头汗团团转中“又没要你教他什么我是让你跟他一起玩、开开心心的玩就好了啊”
“玩”庭郁翻了个白眼,“药材和珠算,哪个不好玩他都不喜欢。”
纪寒食“”
药材和珠算哪个好玩了
“算了算了,那我们玩点小孩子喜欢的,”庭郁叹了口气,“一起去院里种种花吧来你过来看,我这墙角种的是野蒺藜、葡萄、合欢花和山蛇莓,都特别香,有趣吗”
夏长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