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头礼?”
夜寒君仔细琢磨了一遍这个词汇,哑然失笑。
灭蒙氏一朝升天,条条框框穷讲究,不难理解。
曾被夜修罗灭掉主家的灭蒙氏,这个纪元的风光,究竟能持续多久呢?
思绪随心发散。
夜寒君跟随翼人族的侍女,一步步走进天神宫。
同行的包含夜流萤、夜隐,以及李幼宝、烈欣欣。
其中,李幼宝是宗主的身份,自然被保护在中间。
她观览着一座座宫殿,看那琼楼玉宇,望那金阙银门,美眸扑闪,如坠梦幻。
太壮观了,这就是神族的栖地吗?
灭蒙氏只是新晋神族,就有这般豪华的资源,兴建大规模的建筑群。
身边这几位呢?他们背后代表的家族,鼎盛之时,不可能比这个差吧?
“哗啦!”
穿过一层厚厚的光膜,宽敞无人的街道消失在眼前。
时而悠扬时而欢快的乐曲,伴着歌者高亢的嗓音、舞者柔美的舞姿,一并钻进感知。
李幼宝凝神静气,紧张得手心里冒汗。
“放轻松。”
夜寒君拍了拍她的肩膀。
等到那具僵硬的躯体,稍微缓过劲来,他开始以平静的目光,眺望宫殿的角角落落。
大——这是第一印象。
天神宫只是一座宫殿而已,却有并吞八荒的雄伟气势,那些高档华丽的建筑材料,还有大师级的装饰工艺,都有不可或缺的功劳。
各行其事——这是第二印象。
有人在畅饮,有人在交谈,有人在服侍,有人在警戒。
夜寒君看不到一个不修边幅者,守卫们全副武装,宾客们衣冠楚楚,好似每一个都是人中龙凤,儒雅、贤淑,这类气质占据绝大比例。
当然,这并非意味着没有刺头。
夜寒君一眼就看到,宫殿的南边不设桌椅,一群形态迥异的眷灵,或是扎堆,或是分散。
“吼……好酒……好酒……”
一头走路跌跌撞撞的巨猿,抱着一个百米高的酒桶,咕嘟咕嘟一口饮尽。
然后,它把酒桶一丢,满脸醉态地朝着侍女撒酒疯道:
“不够……爷们爱喝……”
“上酒……麻溜地……有点眼力见行不行?”
“就是!搞快点!”
另一头趴在地上的花纹大老虎,抬起头吼了一声,凶巴巴道:
“我们不远千万里,赶赴天界……”
“说好了畅饮,庆祝天神大人,怎么可以扫兴呢?”
“奴婢明白!”
吓得一个激灵的侍女,小跑着冲进侧殿。
少时,力大无穷的青铜牛人,推着一车又一车的新酒,如同堆砌城墙一样,把那些东倒西歪的大家伙围了起来。
“喝!不醉不归!”
巨猿与巨虎,立即勾肩搭背,笑不拢嘴。
“砰!”
一头巨禽,一翅膀劈开酒桶,脖子往里一伸,猛猛往喉咙里灌酒。
等到它把脑袋重新伸出来,它一脚踢飞空桶,鲜亮的黄色羽毛舒展开来,犹如皇帝的朝服,满满当当的威武霸气:
“我黄鸟一族,愿依附天神一族!”
“灭蒙族人何在?不求虚名,但求一株延寿圣药,若能救得老父亲,毕生做牛做马,任劳任怨!”
“哈哈哈,黄鸟?不过是羽族里最平庸的圣族!”
“你即便挖出真心,亲自献给天神大人,那位大人也看不上你!”
一头拥有彩色羽毛的大公鸡,昂首阔步,悠哉悠哉靠过来。
它的体型不如黄鸟,但它仰起头看过去的眼神,分明是在蔑视:
“阿黄啊,搞清楚点。”
“这是天神宴,宾客过来都是要送礼的。”
“你一毛不拔也就算了,反过来讨要好处,真当自己是风云人物啊,值得灭蒙氏正眼看待?”
“鸡血石,我不想和你浪费口舌。”
黄鸟居高临下,眼神十分冰冷:
“我问的是灭蒙氏的族人,和你没有关系。”
“你要是想搅浑水,给我滚一边去。”
“哟嚯,本事一般,口气不小。”
唤作鸡血石的大公鸡,砸吧着尖锐的喙,笑容狞恶道:
“不好意思,老子还真可以做主!”
“十日前,我父亲率领远飞鸡全族,尽数拜入天神的麾下!”
“我们是麻婆教、骇熊氏之后的,第三核心附庸!”
“黄狗蛋,你曾拔光老子的羽毛,叫老子丢尽颜面,这笔账,咱们现在好好算算!”
“远飞鸡……已经得到天神的认可?”
黄鸟收拢翅膀,眼角跳了三次,恍若不闻,道:
“鸡血石,你父亲确实很强,在它的带领下,远飞鸡一族毫无疑问是圣王级别的势力。”
“但这是天神宴,意在昭告诸天,天界有主,名曰天神。”
“我黄鸟一族,如今虽然有些落魄,可羽中圣族之名,实至名归。”
“你阻我投靠,是否逾越了规矩?”
“其他的羽族若是看到你这般嚣张跋扈的面容,它们会怎么想?又会怎么看待天神大人?”
“你!”
得意忘形的远飞鸡,面色狂变,忽然满脸猪肝红。
它的余光瞥视四周,青鸾、天狗、毕方、鬼车鸟……来访的羽中圣族并不算少,天界本土的,乃至于早些年脱离天界在外扎根的,它们循声望来的眼神,分明都有审视和戏谑的意味,这让它的脸色难看到极致。
“蠢货,想给天神大人抹黑,这就是核心附庸该干的事情吗?”
黄鸟一翅膀撞飞远飞鸡,随后以圣兽之力消磨酒气,再次放声喝道:
“敢问灭蒙氏,亦或是麻婆教、骇熊氏,可愿接纳我黄鸟一族?”
“在下的位阶虽然只有小成,但我还年轻,未来有的是机会。”
“我父亲不幸受了重伤,伤好之后,寿元枯竭。”
“只要能救其一命,保其新生宙第二纪元不死,我愿怀揣无畏之心,征战沙场,无惧生死。”
黄鸟声线宏亮,偌大宫殿,至少有四分之一的视线往它的身上落去。
但它问了两遍,不见内圈的座位有人搭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