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现在竟然说……要放弃仕途当个教书先生。
成兰怔怔半晌才回过神来,嘴角翕动几下,喃喃道:“少……少骗人了!淮京那边大好前途等着你,你会真的舍得放弃?”
崔颢笑了笑,神情温润而又郑重:“公主当初为了我连性命都能豁出去,我又有什么舍不下的呢?未来这几十年,能守在公主身边我便知足了。”
虽说成兰现在还好好地站在他面前,但当年那件事有多凶险他不是不知道。
是成兰自己脑子灵活,又有那么几分运气,才能活到现在,不然她很可能早就已经死了。
她能舍命救他,还赔上自己的清白,更受了这么些年的委屈,他舍了仕途伴她余生又如何?
她值得。
成兰因他最后那句话面色微红,嘴唇紧抿,转过身又不理他了。
崔颢眼中漫上淡淡笑意,没再如刚才所说退到她看不见的地方,而是就这么赖在了她身边,只当自己把刚才那句话忘了,看着成兰站在池边喂鱼。
成兰脑子有些乱,不知不觉就把手中小碗里的鱼食全都喂光了。
她习惯性地转身想让孔嬷嬷叫人给她倒水净手,却忽然想起什么,勾唇一笑,对站在不远处的崔颢道:“手帕借我一下。”
崔颢怎会不明白她要做什么,无奈叹了口气,把自己的帕子递了过去,果然见她用他的帕子将那几根捏过鱼食的手指仔仔细细擦了一遍。
她自己身上其实也有手帕,只是鱼食多少有些气味,所以向来是先净过手才用帕子擦的。
如今直接用了帕子,手上的气味和鱼食留下的残渣难免就沾到了帕子上,以崔颢的洁癖,怕是不定怎么难受呢。
成兰笑着将帕子还给了他,心情大好,下午见崔颢换了一身衣裳,就知道他肯定是嫌那帕子收回袖中的时候把鱼食的气味也沾在上面了,这才不再穿了。
后来几日她总是时不时就管他借帕子,或是“不小心”把什么脏东西弄到他身上。
起初她是很高兴的,可高兴了没几天就发现这其实也没什么意思。
崔颢又不缺衣裳穿,脏了就换就是了,一天就是换个十套八套的也没人管,到最后只是辛苦了洗衣服的下人而已。
成兰不甘心,左思右想,后来索性趁着崔颢不在的时候去了他的书房,也是他如今暂住的地方。
她没有乱翻他的东西,只是将那些原本整整齐齐的书籍推歪一些,又将博古架上的摆件都挪动了一下,比如正着放的反过来,摆在格子正中间的东西挪到格子角落去,原本对齐的两样东西让它们错开。
最后还不忘把他铺得整整齐齐的被褥掀了,把床上弄得一团乱,这才心满意足地走了。
她听人说了,崔颢不喜欢旁人乱动他的东西,除了让下人每日来收走脏衣裳以外,基本都是自己收拾屋子的。
而且他房中每样东西摆在哪都是固定的,从来没变过,连茶壶壶嘴的朝向都一成不变,不管下人什么时候去都是正对着桌上某个茶杯上的梅花花纹,可见是习以为常了。
等到翌日她再偷偷溜去他房中,发现昨日被她弄乱的那些果然又都回到了原位,便知道他确实是有这个习惯的。
她掩嘴偷笑,再次将他房中弄乱了,然后欢欢喜喜地离开,接连数日乐此不疲。
这日她故技重施,将其他东西都弄乱之后又去掀他的被褥,掀完回身时却发现崔颢不知何时竟然回来了,就站在她身后,满脸无奈地看着她。
成兰吓了一跳,身子往后一仰就要摔倒。
好在身后是床,摔也摔不疼。
可崔颢却下意识地扶了她一把,修长有力的手臂将她轻轻一带就拉入了自己怀中。
亲密的接触让两人同时一僵,成兰心头猛地一跳,红着脸要推开他,却被他抱得更紧。
她抬头想质问他这是要做着什么,可男人眼中不加遮掩的情意却让她面色更红,一时间连话都忘了说了,只是怔怔地看着他。
两人离得太近了,尤其成兰抬头以后,他们几乎能感觉到对方的呼吸。
崔颢喉头微紧,吞咽一声,半晌才问出一句:“我……我可以亲你一下吗?”
成兰睫毛轻颤,明明想开口拒绝,可是嘴唇轻启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崔颢等了片刻没有得到回答,试探着低头靠近了她的唇,蜻蜓点水般在她柔软的唇瓣上印下轻轻一吻。
炫丽的烟火在眼前炸裂,崔颢有些晕眩,胸口鼓噪血液奔腾。
明明是他亲吻了成兰,最后却像是他受惊了一般又猛然放开她,倒退两步,面颊滚烫耳根泛红。
胸口像是有什么东西要跳出来,他不敢再看成兰,转身欲走,走出两步又想起什么,回头道:“谢……谢谢。”
之后飞也似地跑了出去。
成兰:“……”
谢谢?
她在原地怔怔站了片刻,旋即失笑,低声喃喃:“傻子。”
作者有话要说:成兰崔子谦的最后一个番外明天写郭二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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