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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鸢与血莺(八)

“哥哥你这是要去哪儿?神色那么冷你对着乔乔笑一笑好不好?”

“这是几年后的你吗?哥哥果然是大美人呀,真是越长越好看!”乔乔一不开心,就喜欢讲特别多的话。

她不知道这是预知梦还是又梦到的了书中的场景,反正她现在有真实的景琰宠着,早就不怕虚幻黑化的他了。说起来她失明后还真是好久没看到成年后的景琰了,她无视景琰的危险气息,大着胆子就要往他身上贴。

“王储殿下——”

乔乔明知道自己触碰不到他,但还是虚虚靠在了他的身上。正想踮脚去碰他的眼睛,走廊外侧传来柔柔的女声,景琰停下脚步侧眸向那人看去,刚好避开了乔乔的触碰。

“可以让他们先离开吗?”

此时景帝国是冬天,呼吸说话间吐出的气息都是雾气。乔乔顺着景琰的视线,看到走廊外侧,茂密的血莺花间,正站着一位娇俏美人。

她身上只穿了件纯白色的长裙,领口处的黑色绒毛将她面容衬的妖艳又冷傲,看到景琰侧头,她缓缓对他一笑,上挑的眼眸漆黑又亮丽,带着谜一样的蛊惑。

这是与乔乔类型截然相反的女人,可乔乔知道,如果景乔能够活到这女人出场,其实她们是同龄人!

“灵山……”

这是乔乔第一次从梦中见到灵山,但仅仅是根据书中的几段描写,她就已经知道了她是谁。

这女人真的是太有魅力了,明明年纪不大但性感十足,而且她医术了得又极有能力,能帮景琰很多的忙。

乔乔心中警铃大作,下意识就去看景琰。

“你们先过去吧。”

刚才看的太匆忙,如今细看才发现,景琰面容是有多么妖异。

他面色苍白,但是薄唇红的似血,那双看穿无数杀掠的双眸在此刻漆黑又勾人。这样的景琰更像妖精,尤其是配上他说话时的慵懒态度,与乔乔平日里看到的景琰完全像是两个人。

“哥哥……”

此时景琰他们应该是要去开什么重要会议,他的身侧还跟着景安等人。然而就因为灵山这句话,他竟然就让他们先行离开了。乔乔试图拉住景琰的衣袖,然而手指穿过他的身体,她握住的只是一团空气。

景琰向灵山走过去了,他姿态从容,甚至还心情极好的欣赏着周围的血莺花,他挑眉问她:“你想说什么?”

“灵山只是想问问殿下,这几日的身体状态如何。”

景琰拂下血莺花上的落雪,折下一支放在鼻尖轻嗅。

“似乎……不怎么样呢。”

这时的他说话轻佻又肆意,每句话含笑间又带着浓浓的危险味。他转过身凑近灵山,挑起她的下巴,轻轻问道:“灵山,你真的有在帮我解毒吗?”

灵山随着他的动作仰头,甚至还凑近他了一分。“殿下不信我吗?”

“我凭什么要相信你?”

景琰笑容渐冷,手中的花顺势插到灵山发上,他用戴着手套的手散漫划过美人的脸颊。

“如果我再看不到效果……”

景琰话一顿,因为他话没说话灵山就倒入了他的怀中。她扬眸轻靠在景琰怀中,一只手搭在他脖子上试图还想亲吻他。

“如果再看不到效果,我随殿下处置好不好?”

“好什么好,好个屁,你离我哥哥远点儿你听到没有!”这是乔乔长这么大来,第一次说这么粗鲁的话。

她一直跟在景琰身边,于是将两人的动作看的清清楚楚,书中后期就有两人暧昧的剧情,乔乔当时不觉得怎样,此时亲眼看到简直是要气炸了。

“你别靠在我哥哥怀中,起来!”

乔乔好几次想去拉灵山,却因为太过激动,都从她身上穿过去了。后来她将注意力放回了景琰身上,她看到景琰虽然神色冷淡,却也并未推开倒在他怀中的人。

“哥哥!”

乔乔气的跺脚,心中的苦涩滋味蔓延。尤其是她看到,灵山踮着脚想要去亲景琰的唇时,她鼻头一酸,眼眶中瞬间激出泪水。

“你怎么、你怎么……”

眼看着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

灵山步步紧逼,景琰闲适淡漠不予回应。只是他低眸看向怀中人时,又将两人的距离又拉近了一分,乔乔看到灵山眼眸划过一抹惊喜,就连她自己都以为,景琰做出这个举动,是准备亲她。

心中裂开了一个口子,乔乔眼泪一滴滴落下。她捂着胸口后退时,梦中的景象也随着她的情绪一点点碎裂。

“滚。”

梦彻底蹦碎的时候,乔乔泪眼朦胧的听到景琰的声音。

因为他太过冰冷的语气,乔乔擦了擦眼泪抬头看去,她看到景琰掐着灵山的下巴将人丢开了很远。

他没有让灵山亲到他,反而在推离灵山时在她下巴上留下深红的指印。乔乔愣愣的看着这一幕,梦的最后,是景琰冷漠的背影,以及灵山放肆的笑声。

“景琰,我喜欢你。”

乔乔听到灵山这么说,她眼看着梦境一点点变黑,黑暗中又长出了一面镜子。

“景琰,我喜欢你。”

乔乔从镜中看到哭的眼眸通红的自己,又听到了灵山的告白声音。擦干脸上的泪水,看着镜子中的倒影,这一刻她忽然就明白自己难受的原因了。

抽着鼻子一点点蜷缩在地上,乔乔红着眼眶看向镜面中的影像,像是受到灵山的蛊惑般,也跟着喃喃了一句:

“景琰,我喜欢你呀。”

原来……

在不知不觉间,她真的喜欢上了景琰。

……

当乔乔在梦中情窦初开时,景琰也顺利解读出关于巫族的那几页文字。

“巫族圣女,预知梦?”

景琰摩擦着那页的文字,在他看完那几页后心中闪过了许多东西,一瞬间,他又好似什么也没抓到。

‘哥哥还在喝二哥给的药吗?’

‘哥哥你都喝药这么长时间了,这药真的有二哥说的那么管用吗?’

‘虽然我知道梦境与现实是不通的,可是哥哥,我现在真的好讨厌二哥呐。’

景琰很聪明,从很小的时候,他母亲雁容就发现了他的异常。

景琰的聪明,类似于多智近妖,他从孩童时期开始,就能通过揣摩别人的表情和言语来看穿一个人的内心,因为他猜的太准,看的太透,所以雁容才会恐慌不安。

人的内心是复杂的,如果一个孩子从小就能看到人心的险恶,那么她无论多么用心教导,也不可能将景琰教成一个心思纯净的善良人。她很怕自己的孩子变坏,于是就偏激的不准他再去猜、再去想,景琰答应了,却不代表他会丧失这个本能。

“母亲,今天我和大哥去学堂的时候,大哥的神情很不对劲儿,尤其是他和二哥接触时,脸上的笑容很僵。我从二哥眼中看到了丝很奇怪的东西,我感觉二哥会伤害大哥。”

“母亲您听说了吗?他们都说大哥疯了,今天我去看望大哥时赫明夫人哭的很难过,可我看得出她是在笑。”

“她在笑,二哥一边难过,眼睛中也在笑。我仔细回忆了下这几天我们相处的细节,我觉得大哥是……”

“不准在乱猜了!”

孩子时期的景琰,敏感的最为可怕。他似乎早就察觉到雁容排斥他的猜疑,却仍旧一遍遍说着,因为他就是想逼迫雁容说出心里话,雁容看着眼前忽然沉默的儿子,心中既害怕,又悲凉。

“母亲,你是不是觉得我和别的孩子不一样?”

小小的景琰,站在自己母亲面前。他澄澈的眼眸像一汪清水,里面含着蓝天与白云,却好似随时会毁灭。

“我感觉得到,母亲你在怕我,可你为什么要怕我呢?”

雁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那天她抱着景琰哭湿了他的衣衫,景琰看着难受,从此答应她再也不去猜了。

后来啊,他陪着景睿去莲听阁楼时差点丧命,被救上来时手掌被木屑刺的血肉模糊。回去时雁容给他找来了医生,木屑一根根被拔出时,景琰没有哭,痛的时候也只是闭了闭眼眸,没有叫一句疼。

“母亲。”

再后来房间空了,只剩了他们母子二人。当景琰再次望向她时,雁容发现景琰清澈的眸子存着明明灭灭的暗光。

他苍白的面容将他衬的虚弱又无害,他侧眸凝视着窗边的母亲,不含情绪的问道:“你觉得……二哥真的是想救我吗?”

啪——

记忆中的巴掌打碎了景琰的回忆,那时的他没有听到母亲的回应,而是得来了人生中第一个巴掌。

“当时的景睿,真的是想救我吗?”

一字一句又重复出当年的问题,景琰一下子就折断了手中的青木羽笔。断痕扎入他的掌心,一滴滴鲜血染红桌面。景琰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又浮现出当年的场景。

“真的是想……救我吗?”一声声害怕的求助,没有一丝声息的回应。此刻他忘掉雁容的话,结合自己看到的巫书、结合乔乔对他说过的每一句话,不再压抑本性的他,轻而易举就看出了当年的漏洞。

心中最后的自欺欺人也彻底撕裂,景琰感到铺天盖地的黑暗正在淹没自己。

“阿琰,答应母亲,你一定要学会善良。”

“阿琰啊,你仔细看着这雪鸢花,你一定要学会它的存粹,让自己变得干净无暇。”

断裂的笔往手中扎的很深了一些,疼痛让景琰更加清醒。他眼眸卷起漩涡,望着虚空轻蔑地回了句:“凭什么?”

他凭什么要去学那不祥的雪鸢花?

那不是真正的他,

从来都、不、是

叮——

【景琰的二次黑化已提前完成】

当书灵发出这个提醒时,乔乔还在梦中重复着灵山的话。

屋内安神香浓郁,书灵叫不醒她,乔乔好似也感知到周围的变化,却因安神香迟迟醒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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