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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靳林琨发现最近于笙好像经常忘了挂断微信语音。

有时候他半夜起来喝水, 就会发现手机还连着, 顽强地用最后一点电量给他闪着小红灯。

还能听见另一头均匀清浅的呼吸声。

靳林琨觉得这个习惯就很好。

在第二天聊天的时候,靳林琨顺便假装无意提醒了男朋友一句, 平时记着点带充电宝。

于笙没太明白他怎么忽然出来这么一句话:今天考试,带充电宝干什么?

靳林琨心说免得晚上不够, 听他说考试, 才意识到已经到了三中的期末考。

升学压力大, 省内高三假期普遍短得要命。和省示范的安排不太一样,三中的课程一直上到腊月二十五, 腊月二十六七两天期末考试。

学生回家过个年,一个星期就要再回学校上课。

想家想小朋友:没事,这次老师们有什么要求?

于笙正给钢笔灌墨水, 单手回消息:还是压分, 说这次题难, 不准超过六百二。

今年的雪比去年多一点,昨天晚上就开始飘雪花, 今天路面已经积了厚厚一层,钢笔都被冻得有点不顺畅。

于笙给笔尖呵了口气, 在纸上顺手划了两下, 拿过手机,把路上随手照的两张雪景发了过去。

想家想小朋友:下雪了?冷不冷?

想家想小朋友:出门记得多穿衣服,带热水袋,蒜苗们还好吗?

于笙:不冷,热, 蒜苗们很好吃。

早一遍晚一遍,于笙早被他唠叨烦了,该添衣服添衣服,该带热水袋带热水袋,根本不知道冷字怎么写。

话题紧跟着就发散到了蒜苗的做法上面,于笙点开那两张照片看了看,剪裁修了下边角,想起段磊他们经常说的,顺手加了个滤镜,重新又发了一遍。

靳林琨看着白的发光的滤镜,福至心灵地想明白了小朋友忽然给自己发照片干什么:好看,真漂亮。

想家想小朋友:你看这棵树,它上面的积雪和沟壑纵深的苍老树皮产生了鲜明的对比,给人以强烈的视觉体验。

于笙:“……”

靳林琨还在自由发挥:第二张的垃圾桶,处在整个画面的角落,和新雪的洁白纯净彼此反衬……

于笙:收。

于笙:第一句就够了。

靳林琨意犹未尽:不够,我还能夸

……

发现全校第一从坐下开始就在摆弄手机,小半个考场都没心思复习,凑在一块儿讨论于笙手机上是不是什么不为人知的复习秘籍。

好奇到不行。

“会不会是精华复习资料?”

第一考场的成员基本不流动,不少人都很熟,凑在角落里讨论:“或者是转运符,一看脑子就变清醒那种。”

一班班长表示赞同:“说不定是,听说七班现在有一套独立的备考祈福系统。”

有人听不明白:“这东西怎么独立?”

一班班长:“就是只有七班能看懂,只有七班能用,而且据说还特别灵。”

就比如“靳老师包过包会符”、“笙哥原声起床闹铃,百分百有效”、“老贺唠叨版助眠白噪音,精简省电版,时长仅1小时45分钟”。

……

一群人不明觉厉,信服地连连点头:“厉害厉害……”

身为讨论的核心,于笙对考场上的暗流涌动倒是没怎么察觉。

学委跟杨帆都在第一考场,趁着最后的时间,过来争分夺秒地问了几道题。

于笙逐一讲完,看了看表,又抓紧时间问了一句有经验的压分选手:你平时是怎么压分数的?

上次期中考试分压得很不成功,于笙的成绩依然有点过于显眼,导致他们校长在省示范校长面前很没有面子。

虽然不太能理解两个校长为什么甚至连“我们学校学生压分比你们熟练”这种事都要一较高下,但于笙还是打算象征性地努一努力。

靳林琨想了想:好办,选择题答题卡。

他在这上挺有心得,给于笙分享:在保证大题正确的情况下,算一算你需要扣多少分。除以单道选择题的分数,然后把那些题空着不涂,误差基本不超过五分。

于笙觉得有道理,顺手截了张图,准备看看一会儿能不能想起来付诸实践。

手机亮着,截图就在屏幕上。

被一群人怂恿了半天、屏息凝神借着放东西的机会路过于笙放在桌边的手机,想要一窥状元秘诀的无辜一班同学:“……”

考试预备铃响,于笙拿着书包去放东西,靳林琨的消息又在锁屏上跳出来。

想家想小朋友:照片特别好看。

想家想小朋友:要是上面带人就更好看了。

于笙没忍住抬了下嘴角,顺手关了手机,一起放进了书包里。

两天的期末考试,收割了不少年轻人的头发。

最后一门英语考完,平时还热热闹闹的校园几乎清净出了放假的既视感。

七班内部,段磊一脑袋磕在桌面上:“怀疑人生。”

姚强奄奄一息,扶着墙往自己班教室挪:“进考场前,我觉得我是这个世界的王。”

“让让,兄弟。”他们体委也扶着墙,被姚强挡在了门外,“打开考卷,我才知道江山原来已经易主了。”

期中和期末通常相互对应,一次出得简单,另一次一定偏难。这次试题只有百分之六十左右的基础,剩下的全是拔高题。

三中总复习开始得晚,第一轮总复习才正式结束,老师们还在给这群人抓基础。更难的还没讲没练,现在不会其实也正常。

虽然分数难免偏低,但也是普遍下降,名次未必就会受到影响。

“其实道理我们都懂。”

面对老贺的安慰,班长依然趴在桌子上,代表同学们发言:“主要是考完试不这么丧一会儿,万一考砸了没法解释。”

要是考完试就活蹦乱跳号称考得不错,万一发挥失常考了个低分,丢的至少是半个学期的人。

但这样命悬一线地挪出考场,考得不好可以说是手感一般,考好了还能装逼一把,跟人谦虚表示:“没有没有,运气好,考完自己都没想到……”

考了快十二年的试,一群学生早总结出了最合适的生存之道。

“行吧。”老贺对同学们的生存之道心服口服,“本来还想带你们去打雪仗的,那你们还玩儿得动吗?”

……

命悬一线的同学们一秒钟就从线上跳了下来。

这场雪本来就不小,一开始段磊他们还以为考完试雪就化得差不多了,担心了一宿,结果一场雪硬生生下了两天。

后操场没人去,雪积了厚厚的一层。

“五十年来最大的一场雪。”

传达室的爷爷慈眉善目,欣慰地看着拼命撒欢的一群年轻后生,把自己的三轮车贡献了出来:“有簸箕,有盆,有铁锹,你们用什么就拿……”

据说老贺上高中的时候这位爷爷就在传达室,舍不得这里的校舍和孩子们,退休了又回来发挥余热。

体委本来带了一群人,密谋要做个超大雪球砸老贺,看到眼前的阵仗吓得站都站不稳:“这么严峻吗,为什么还有铁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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