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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99

这天晚上, 沉默成了柏天衡唯一能做的事。

他靠在沙发里,把江湛搂在身前, 听他说温哥华的一些事。

疼到深入骨髓, 他便开始成为陶雨。理解陶雨的世界, 体会陶雨的艰辛。

他其实很希望自己就是陶雨,可他永远不是,他不过是诠释角色的戏中人。

江湛才是真正的陶雨。

柏天衡一颗心被搅得稀巴烂, 还要将这些感受深刻地牢记在心底,反哺身为一个演员的职业素养。

江湛说得并不多, 聊了母亲的病, 说了些当时的难处和境遇, 以及母子两人关系的恶化, 说到后来便不说了。

那些过去,他提了也觉得不舒服。

但他现在真的好了, 以前绝口不提,尤其不可能对柏天衡说,现在聊聊也无妨, 甚至愿意拿出来给柏天衡拍戏做参考。

那段过去,终于对他没什么妨碍了。

江湛侧过身, 和柏天衡面对面地挤在沙发里。

柏天衡的吻是一片温柔的海, 能溺死人, 江湛亲着亲着,有些把持不住,手开始往某人衣服里钻, 眯着眼底的亮,低声道“柏天衡”

柏天衡侧靠在沙发里,目光深深地凝视他“嗯”

江湛的指尖触到一片温热,烫着他的掌心“你看我都这样了不如”

柏天衡看着他。

江湛的手在他衣服里,往他腰后伸,神情带着蛊惑“不如就让我做猪吧。”

话音刚落,手被一把按住。

江湛“”

柏天衡桎梏着他往后摸的手,说了一个字“不。”

江湛不放弃,继续图谋“大业”“唉,别这样,都这么心疼了,你不如”

柏天衡轻轻地吐字,态度坚决“不。”

江湛声音沉了下去“做人要有点爱心。”

柏天衡做人没经验,做畜生的经验十分丰富,张口就来“我可以让你在上面动。”

江湛“”

气氛随着谈判的破裂宣告结束。

江湛一把坐了起来,柏天衡跟着起来,直接从沙发靠背上一脚翻跨了过去,往卧室走“我去看剧本。”

江湛盯着他的背影“柏天衡”

柏天衡走进卧室。

江湛起身追过去“让我做猪怎么了你对伴侣一点同理心都没有的吗这个时候不应该让步让步再让步”

柏天衡原本拿着摊开的剧本坐在床头,被追着念叨到耳边,起身闪进浴室。

江湛咚咚咚地在外面拍门“是男人吗是男人就主动做一次白菜”

柏天衡躺进浴缸里,打开剧本。

敲门声没了,过了一会儿,浴室旁边墙上的可视门铃响起。

柏天衡低头看着剧本,抬手按了接听,江湛的身影出现在视频画面里,人站在大门口,手撑着门,目光紧盯视频这头“猪的主权问题了解一下”

柏天衡抬手啪一声拍在可视电话上,屏幕熄灭。

浴室里一片寂静,柏天衡两腿支在浴缸外,人滑着躺到缸底。

客厅里,江湛笑闹完回客厅,坐下继续拼模型。

凌晨,柏天衡从浴室出来,江湛正躺在沙发上刷手机。

两人都很困,都在熬,无声地默契地对视了一眼,都没说话。

江湛继续躺着,没动,柏天衡走到窗前,把那瓶花搬走了。

回来的时候,江湛曲着条腿,躺在沙发上,还在坚持“我要做猪。”

柏天衡好笑地看着他。

江湛有气无力地熬着夜“猪、猪、猪。”

柏天衡捏他的脸“我听到了,别喊了。”

江湛躺着翻了一眼,拖着嗓子转口开始唱“猪你的鼻子有两个孔感冒时的你还挂着鼻涕牛牛。”

柏天衡坐在一旁看着他唱,等他唱完,道“我拿奖给你看这部拿不到,还有下一部,下下部。”

江湛晃了晃腿,笑着看他“好啊。”

后面两天,柏天衡的戏份渐入佳境,他理解了陶雨,深入了陶雨的世界,镜头前成为了陶雨。

母子对手戏也不再由前辈老师占据上风。

陶雨的挣扎、情绪上的一次次低落、内心世界的层叠,柏天衡都展现出来了。

他甚至不再长久地入戏,拍完就出戏,休息一会儿,和江湛聊会儿天,陪他玩儿会魔方。

陈云岭在旁边还奇怪,问他们“男孩子不都喜欢打游戏吗我儿子才十几岁,整天抱着手游放不下来,你们都不打吗”

柏天衡摇头,江湛道“没时间。”

陈云岭“你现在不是有时间吗”

江湛啊了一声“很多年不打了,现在就没打的习惯了。”

陈云岭奇怪“很多年前面几年就已经不打游戏了吗”

江湛笑笑“是啊,要生活么,就没时间、没心思,也没精力了。”

陈云岭点头,心里直感慨,二十出头的男生啊,就已经这么懂事了。

一旁,江湛低头看掌机,柏天衡默默伸手握住他的手腕,江湛侧头看了他一眼,放下捧着掌机的一只手,让他牵了。

陈云岭想起来,又问柏天衡“你也不打”

柏天衡“嗯。”

陈云岭又觉得奇了“你是为什么因为拍戏太忙了”

柏天衡轻描淡写道“不是,拍戏不忙,主要是没人一起,就不打了。”

陈云岭“哦。”

余光一瞥,看到被握住手腕的江湛悄悄抬起手,和柏天衡掌心对掌心地牵住了。

陈云岭忽然反应过来这个“没人一起”的“人”是谁,满嘴狗粮味。

她哭笑不得,抬手掩唇地笑了一下,摇摇头,走开了,把单独相处的空间留给两个男生。

只剩他们了,江湛侧眸道“真的假的那你不是高中之后就没打过游戏”

柏天衡看看他,嗤了一声“我有段时间看到网吧就想找人来拆。”

江湛抿着笑瞄了他一眼,诚恳道“真是难为你了。”

“嗯,”柏天衡顺着这话道“看在这么难为我的份上”

江湛“猪就让我来做吧,苦活儿累活儿留给我。”

柏天衡侧目看他,把牵住的手拔出来,江湛捏死了,不让他松,柏天衡还是那个字“不。”

江湛没来硬的,好声好气地哄“柏老师,你就让让我,不行吗。”

柏天衡“让你可以,这个不。”

江湛“或者你”

片场有人喊“准备”,柏天衡立刻抬头看过去,人往那边走。

江湛不得不松手,压着声音“喂柏天衡”

有你这样戏遁的吗

江湛的假期结束,离开了野蛮剧组。

柏天衡继续没日没夜的拍戏,在陶雨的角色演绎上,达到了一个令导演都觉得惊喜的程度。

那不再是有意入戏,沉浸在角色的压抑里,用情绪影响自己,而是真正的痛苦、被母子关系和现状折磨得焦灼。

每一场戏下来,禾木导演都觉得酣畅淋漓,仿佛真正的陶雨就在眼前。

等到拍陶雨第二次被母亲逼着去“治疗”的那场戏,柏天衡躺在病床上,目光里的空洞和恨意,是浑然天成的纯粹。

拍完这条,导演正准备喊咔,忽然发现柏天衡的目光抬起,看着天花板,仿佛沉静在某个回忆里,眼泪从眼角滑落,眸光里闪过温柔的破碎。

禾木被这一幕触动到,没有喊咔,继续拍摄。

过了一会儿,柏天衡坐起来,禾木才道“咔。”

禾木站起来,正要夸,柏天衡沉着脸,一言不发地往外走。

禾木“哎”

居家谢面带诧异,连忙跟上,被柏天衡喝住“别跟。”

柏天衡一个人走到室外,走回房车。

门一合上,他转身,抬手捏拳在房车的木制柜体上用力地锤了两下,额头重重地抵着柜子,情绪再也控制不住,宣泄了出来。

疼得快疯了。

过了不知多久,居家谢在外面敲门,说“江湛的电话。”

柏天衡没出去,开门伸了只手,居家谢在外面把手机递给他。

柏天衡在桌边坐下,抬手抹了一把脸,稍稍整理了情绪,视频拨回去。

视频很快接通,那头却是黑的,镜头被挡了,只有江湛的声音“当当当当”

挡住镜头的手拿开,露出视频那头的画面。

视频画面里,江湛长发束冠,一身古装,爽朗欢快道“看我今天的推广造型”

柏天衡把情绪压回去,看着视频里“之前你说的有个游戏的推广”

江湛那头的背景很杂,他一边看手机一边走,看着周围,想找个安静的角落“是啊,好几套造型,发套就弄了好久。”

柏天衡想了想“要吊威亚吧。”

江湛打了个响指“yes”

柏天衡看他有点兴奋的样子,道“要飞这么高兴”

江湛还在走,边走边看了眼镜头,道“我主要吧,是被我今天的造型帅到了。”

柏天衡轻哼,不自觉地展颜笑起来。

“所以我特意发个视频,也过来帅你一下。”江湛“怎么样”

柏天衡勾着唇角,看着视频里“嗯,帅的。”

江湛看了眼某个方向“先不和你聊了啊,要挂了,这边拍摄是在游戏公司搭的影棚,太多人了。”

柏天衡“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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