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琼要来是早知道的事,房间也早准备好了。
小少爷隔壁的客房,只能是收拾出来给程小姐住的。
不论什么原因,林琅对待程音的态度越发恭敬起来,吩咐保姆去收拾了客房。
连瑜住的别墅占地面积极大,不说户外的场景设施,就单单是那一栋别墅楼,就有几百平米。
别墅共有地下三层和地上三层,因为连瑾坐轮椅不方便,还特地装了电梯。
也因为有电梯的存在,连瑜不必一定要住在一楼,而是按照他的喜好,住在顶楼。
不过,让人安顿好两位姑娘,他并没有坐电梯上三楼,而是去了地下负三楼。
负三楼的灯光不如楼上的明亮,有种阴沉沉的感觉。
两排黑衣保镖,个个神情严肃,看到坐在轮椅上的男子出现后,腰板都不自觉挺得更直了。
林琅推着轮椅,躬着身子,在连瑜身边轻声道:“那位程小姐说,他们只是昏睡半天就会醒来,让我们可以好好休息,等明天白天再审。”
连瑜并不说话,却是伸手掐了下其中一位酒鬼的几处关节,随后不知从哪里拿出银针,插入穴道,速度极快地捻转。
提插捻转的手法,相当熟练。
完事后,原本应该昏睡12小时的三位酒鬼缓缓醒来,而连瑜则是对着林琅,声音依旧温润如水:“希望明早能有结果。”
虽然他语气是温淡随意的,但林琅丝毫不敢怠慢,绷紧了神经,郑重道了声:“是。”
也就在连瑜的人审理那三位酒鬼,追查幕后指使的时候。
秦家。
秦焰的人,似乎是查出了那场车祸的幕后指使。
秦焰的腿,是粉碎性骨折。
即便过去这么多天,他始终不能忘记,那车轱辘狠狠碾压在腿上骨头断裂时感觉。
还有就是,程音音穿着他亲自为她挑选的礼服,却被别的男人牵着离开时的画面!
一直以来,秦焰待人温雅有礼,但内心是个极骄傲的人。可此时的他,身上再看不出丝毫骄傲。
何哲,是秦焰的特助。
他亲眼看着秦少是如何为心爱的女人而一点一点憔悴下去;
他亲眼看着那双明媚温柔的眼睛,是如何一点一点沾染尘埃,变得深邃如死水;
他亲眼看着秦少的骄傲,在残废的身体里,一点一点,变成压抑的疯狂……
他有些不敢向秦少禀告调查结果,但又不能不告诉他。
这些天,那司机怎么被拷问,都只说没有受人指使。
但当天的情景,他看得真真切切,那车,开得那么狠,甚至从秦少身上碾过去两次!
怎么可能没受人指使!只能说指使他的人太过高明!
而就在不久前,他查到一个让他恨到颤抖的消息。
在向秦少禀告的时候,强忍着愤怒,牙齿都在颤抖:
“我们查到,那位司机有一张不记名的卡,车祸前,大约在您决定订婚日期的时候,曾收到一笔汇款。”
“银行那边,我们付出了极重的代价,才查到,给那司机汇款的,是……程小姐。”
最后三个字,何哲绷紧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而坐靠在床上的男人,矜贵英俊的脸隐在昏暗的灯光中,微低垂下来,只余一片阴影,看不出表情。
但他的声音,出乎何哲意料的平静:“哪个程小姐”
何哲攥紧了手指,一字一字:“程音音。”
呼――
这一刻,昏暗得有些阴冷的房间,显得越发阴森,有种空气都被抽走般的压抑。
何哲低垂着脑袋,心疼不已。
却听到那平静到令人害怕的声音说:“重新查。”
何哲猛地抬头:“即便再查一百遍,结果也不会……”
“砰――”
放在桌边的水杯,被狠狠砸在何哲脑门上。
滚烫的热水,和着血液,一起从他脑袋上滑下,但何哲一声不吭,却格外有勇气地与秦焰对视。
秦焰恶狠狠地瞪着他,一如瞪着自己最痛恨的仇人。
他双目猩红,英俊的脸,绷得有些扭曲。
那声音,更像是从牙齿里磨出来的:“我让你重新查!”
“秦少……”
“滚!!”
情绪的爆发,比火山爆发更恐怖。
秦焰奋力将床头柜上的东西都朝着何哲的方向扔,甚至情绪激动得想要站起来,但也只能是狼狈地倒在床上。
何哲心底不忍,终于还是默默退出了房间。
他没有立刻处理额头上的伤口,只是想到那个女人,就恨不得将之千刀万剐!
而房间里的秦焰,从何哲出去后,就像被启动开关般完全平静下来。
他又靠在床头,看上去是真的平静了,好像又恢复成温润如玉的贵公子。
只是那双眼睛,却像是淬了毒药般的浓黑,隐隐泛出令人毛骨悚然的阴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