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夏晌午,暑气上浮,燥热的同时不免让人心烦意乱。
姜宓抱着两只小奶猫,神思不属地回到自个院落。
灼热的日光晒下来,透过夏衫,她感觉不到热,指尖还冷涔涔的。
她清楚知道商珥的意思,明着是训斥打杀母猫,实际都是做给她看的。
商珥性子太喜怒无常,而且对所有物有一种近乎扭曲的占有欲,容不得半点忤逆。
她若不乖顺着他,只怕哪天就会和那母猫一样的下场。
寒意上涌,姜宓越发坚定了要逃出商家的决心。
“大夫人,婢子回来了。”
廊芜阼阶上,身量高挑的婢女拢手而立。
姜宓娇躯一震,抬眼就红了眼眶:“仲冬……”
年约二十的婢女,眉目英气,相貌大方,她站在那里,浑身上下都透着一种雌雄莫辨的中性美,让人觉得十二分的可靠。
姜宓悄悄抹了把眼睛,上辈子最艰难的日子,一直都是仲冬陪在她身边,后来为了她,还落得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仲冬从姜宓怀里接过两只奶猫:“是要养的么”
姜宓咬唇,在贴心的人面前,真性情才稍稍流露几分。
她瞄了奶猫两眼,不太快活地嘀咕道:“是大公子让养。”
仲冬点头,忽的笑道:“婢女探亲回来,给大夫人带了点小玩意儿。”
因着昨晚的事,前几天姜宓给仲冬歇了假。
姜宓心里藏着事,没太在意。
她忽的想起仲冬从前的身份,遂试探问:“仲冬,你可知道府里的私牢”
仲冬眼神微动:“大夫人想去吗”
姜宓愣了下,跟着点了点头。
谷卿闵还被关在私牢里,再有两日就要被送到刑部候审,她要尽快从对方手里拿回当年的定情信物,绝不能落到商殷手里。
“婢子去安排。”仲冬什么都没问,抱着奶猫安静退下。
大夏建朝四百年,律法规定,除却府衙官署,任何人不得私设囚牢。
但这规定,在权贵世家眼里形同虚设。
商家私牢里,阴风幽幽呜咽如泣,牢里终年潮湿,遍布青苔,湿腻中泛出一股子令人作呕的尸臭味。
墙上的火把,努力跳跃几下,也只得照亮一隅。
最里面那间水牢,四根拇指粗细的铁链绑着个书生。
书生发髻散乱,衣衫褴褛,脸色苍白,嘴角老皮上还带着暗红色的血迹,瞧着已经进气多出气少了。
“咚”木碗碰撞带铁栅栏发出的声音。
“吃饭了。”按时辰送饭的小厮提醒道。
好半天,书生才磨磨蹭蹭游过来,他身上的铁链重,不可避免地喝下几口臭水。
他连手都没法伸出来,只能像狗一样掸着脖子,脑袋拼命往木碗里凑,费尽力气,也吃不了几口热饭。
“呵!”一声冷嘲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