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智眼里的光深邃幽然,和她在空气中对视两秒,随后拍了拍庄子然后走到夏璃身旁的骆驼前跨了上去将手伸给她。
两人坐稳后骆驼缓缓站了起来向着其中一条胡同走去,倪敏看着他们的背影渐渐握起拳头,这个夏部长独来独往,对谁都不咸不淡的,让人根本摸不清脾性,姜还是老得辣,她看中的东西,别人根本没有机会动手,可叔叔告诉她,要想快速进入大田的核心层,这个项目必须拿下,否则以她的资历熬上五年才有机会,到时候黄花菜都凉了!
庄子坐上骆驼对她喊道:“快点啊,墨迹啥玩意,他们都走那么远了。”
倪敏白了他一眼调头气冲冲地走了,压根没上骆驼,庄子骂骂咧咧地说:“臭女人,老子还不想跟你坐呢,拽你妹!”
……
骆驼走得很慢,在热闹的窄巷间穿梭,夏璃坐在秦智身前朝两边摊铺张望,夜风撩起她柔软的马尾,有一下没一下地拂到秦智的脖颈儿,撩拨得他痒痒的,他的视线落在身前的女人身上,远处黄沙滚滚,近处异域风情,眼前是那个只会在他梦中出现的女人,这一切对他来说变得有些混乱模糊。
他见她一直四处寻找,出声问她:“在找什么”
她侧过头对他说:“你帮我看看有没有卖衣服的摊子,流了一天汗,这里又没水洗衣服,我要没换的了。”
夏璃说完有些不自然地往前坐了坐:“你离我远点,我好几天没洗澡了。”
秦智好笑地低下头:“我闻闻。”
夏璃还没反应过来,身后的人已经低下头,呼吸在她颈窝一扫而过,她脸上爬上一层红晕被夜幕遮住,有些尴尬地说:“什么味道”
身后的人没有立马回答,而是伸直长臂拉着驼绳,无形中将她环在身前,声音性感磁性地落在她头顶:“甜味。”
夏璃垂下视线,眼里是闪烁不定的光,心头漫过一层酥麻的感受,陌生却悸动。
维族大叔牵着绳子回身看了眼和夏璃说身体往后倾,抓紧驼绳,夏璃照做,抓紧了骆绳,往后倾的时候直接撞进秦智怀中,她本能地坐直,骆驼正好拐弯,她重心不稳晃了下,秦智收紧手臂温热清浅地说:“坐好,别乱动。”
夏璃不再动弹,难得乖顺,如此清晰地感受到身后男人有力的心跳和结实的胸膛,身体里像爬满了小蚂蚁,浑身燥得慌。
两人都不再说话,周围人声鼎沸,肉香四溢,两人都在感受着彼此呼吸的节奏,直到秦智对维族大叔说:“就在这停吧,我们下。”
夏璃回过头,秦智抬眼告诉她:“你不要买衣服的吗”
夏璃这才顺着他的视线看见一个小摊子,两人下了骆驼朝摊子走去,门口挂了些简单的t恤和沙滩短裤之类的,夏璃选了两套,反正没两天就回去了,差不多够用就行,她准备喊老板付钱,头一撇看见里面是个很狭窄的店面,挂着一些少数民族的衣服。
夏璃来了兴致往里走去,秦智跟在她身后靠在窄门上看着她挑选裙子,她扎着高高的马尾,露出漂亮修长的脖颈,单就这样看,根本判断不出她的年龄,秦智至今依然记得十九岁的她刚来东海岸时的场景。
在那些名门望族之间,她骑着重机冲破世俗的教条,和那些高贵的嘴脸,我行我素,潇洒自如,也从此撞进他的心底。
很多年里,他都觉得这个女人的出现像一场梦,他下意识地抚摸手腕的珠子对她说:“你慢慢挑,我出去抽根烟。”
夏璃看着他站在门外的背影,高大安稳,纵使在这异域他乡,他似乎只是站在她身边,就莫名让她安心很多。
不一会秦智将烟灭了,身后的女人喊了他一声:“喂。”
他闻声转过头,一抹嫣红从他眼前掠过,轻柔的布料擦着他的双眼,落下时他看见了眼前穿着红色少数民族衣裙的女人,她放下了长发,深眉高鼻精致的五官配上正红色的维族舞裙,仿若这件裙子天生就该穿在她身上,那双如雾的眼睛美得惊心动魄,在这漫天的黑夜中如一团燃烧的火焰,灼了他的心脏。
她朝他转了一圈,裙摆飞扬间她的身姿晃了他的眼,她问他:“好看吗”
他嘴角掩着笑意:“买吧。”
她转身准备去付钱,他忽然拉住她的手腕,一把将她再次拉到身前,深邃的眉宇微微拢着,目光有些犀利地低头盯着她:“如果我不是成发请来的人,你还会对我这样吗”
她依然在对他笑,浅淡的眸子被月光照得清澈明亮,然而里面的光却深得让人无法触碰,她只是略微迟疑了几秒,便抬起头笑着说:“不会。”
秦智的表情渐渐变冷,他松开她的手腕侧头望向苍茫的天际,声音里透着一丝让夏璃读不懂的疲惫:“谎话都不会说。”
夏璃彻底将笑容收了回去,低头碾了碾脚边的碎石:“你不吃那套。”
秦智下颌动了动,周身散发着看不见的火光和隐忍的情绪:“就因为中午我对周总说的几句话,你才会主动靠近我,于桐,你就不怕玩出火来”
“不要叫我于桐!”她眼里覆上一层寒意,声音从喉咙中低吼出声!
秦智一把扼住她的后脑,将她的脸禁锢在自己身前,目光似火地盯着她:“你就是于桐,你以为躲着我,躲着整个东海岸就能摆脱掉你的名字你为什么不回来我说过,我可以养你,你不喜欢南城,我们就去你喜欢的城市,你为什么就不肯信我!”
人流像一道道魅影,朦胧不清,夏璃眼里浮上模糊的湿润,可她的倔强不允许让眼泪掉下来,她努力克制声音里的颤抖对他说:“我曾经信我妈,信她说会带我去一个美好的新家,冬天不用被漏雨的屋顶冻醒,夏天不用被蚊子咬醒,可后来,我和我妈被继父打得不敢回那个家。
我拿刀要杀了那个男人,他跪在我和我妈面前说一定好好对我们,我信了他,我妈病了后,他情愿把钱送给外面的女人也不肯给我妈看病。
我妈临死都想再见一眼于家人,她没有其他遗愿,这么多年只想回趟家,我去了东海岸,我的姨夫答应我一定会为我做主,将我妈的灵位放入于家的墓园,我信了他,结果他对我做了什么
他的女儿毁了我的名声,他把我关在阁楼差点毁了我的全部,而我至亲的姨妈,她收留了我,我怕她伤心难过,情愿把这些肮脏的东西自己扛!
可到后来我才知道,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在我遭受煎熬时,却睁只眼闭只眼,巴不得我被那个男人弄了怀上裴家的儿子,这就是她收留我的目的!
你说,这些人哪个不是我的亲人,我信了他们,然后呢
我告诉你秦智,在这个世界上,我不会再信任何一个人!”
她在眼泪掉下来之前抬手擦干转过身,夜色凄然,细碎的流沙被风吹进窄巷,流淌在脚下,蜿蜒如水,冰冷刺骨。
两人都不再说话,夏璃背对着他,良久,她感觉到身后的脚步进了店铺随后越走越远,她转过身,看见他大步离去的背影,很快便消失在这条胡同的尽头,她的心也随着他的离去一点点沉了下去。
她走进店铺问老板裙子多少钱老板却笑着对她说:“你男朋友付过钱了。”
夏璃微微一愣,转身出了店铺,她看了下时间,离集合还有一个小时,但是她已经没有什么心情再逛了,周围的环境只让她感觉闹腾得慌。
她身上的红裙很惹眼,路过的人都向她投来目光,只不过她眼神毫无温度,冰冷骇人,让人难以接近。
她漫无目的地走过吊桥,向着安静的北面村寨走去,周围的人流逐渐变少,除了悠扬的少数民族乐曲,条条巷子都透着悠闲的静谧。
不知道到底走了有多久看到一台自动贩卖机,她停在贩卖机前摸着零钱,却发现身上根本没有零钱,她叹了口气转过身,却忽然被人拽了一把,身体再次跌回贩卖机上,一块红色面纱落在她的眼前,边缘有一圈简洁的黑色拷边,正是她之前看过的那块面纱。
她抬眸望去,面纱后面是那双炯亮的眼,漆黑如墨,瞳中那点点亮光却灿若星辰。
他将面纱挂在她的脸上,俯下身,顷刻之间,夏璃眼前一黑,隔着面纱唇瓣覆上一片柔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