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玉茶餐厅,价格亲民,小有格调,是传说中的相亲圣地。
闻争黑色背心套白衬衫,衬衫口袋上还夹着忘了取下来的工牌。
没有诚意的打扮,愣生生被他的身材撑出了点制服play的味道。露出的小臂肌肉起伏,却又不过分虬结,抱着箱子微微发力,线条更鲜明。
座位已经预定好,四人座。
闻争把猫往身侧的座位放下,发会儿呆看两眼一动不动的猫,一会儿又看两眼。
他提早了十分钟,相亲对象晚了二十分钟,两边一加就是半小时,等得他面带冷色。
“你好呀,不好意思哦,路上有一点点堵……”
年轻女人坐下。
她披肩发微蜷,眼睛很大,妆容精致,长而翘的睫毛展翅飞翔。
闻争想起邓璞玉教过他的判断女生是否素颜的一百种方法,略微实践,得知这睫毛是假的。
但女孩子粘个假睫毛并没有什么问题,总体来说,这个姑娘的打扮是十分规矩的。
规矩到闻争直接把她和上一个,上上个,上上上……个,重合在了一起。
如果把他相过的女孩放在一起做一个连连看,闻争觉得他可能会卡关卡到失去主播梦想,然后被挂在耻辱柱上群嘲。
闻争及时终止自己的神游,把菜单推给对方,示意女方点菜。
女方抿嘴一笑,脸倏地红了。
她点完菜,两人尴尬地相对,女方首先问他:“听徐教授说,你家有房”
“梧桐园,三室一厅,祖传八十三年老房子,近期不拆迁。”
女方:“……”
闻争流畅地继续,并不搭配绅士笑容。
“没有车,走路上下班,休息日打游戏。存款月光,偶尔负债,不陪逛街。”
女方勉强笑笑,停了停才说:“挺好的。那个,徐教授有和你说过我的情况吗”
闻争:“嗯。”
女孩子的表情好了些,眼中闪过一丝期待:“那你记得我是从哪儿留学回来的吗”
闻争:“国外。”
女方:“………………”
这不是废话吗!
一盘糖醋里脊端上桌,女孩子左看看右看看,吃了两口以后终于发现了新的话题。
“你带了……猫”
闻争顿了顿,清空了桌子右半边,把保温箱抱上来。
女孩非常喜欢猫。
看到猫的瞬间,眼睛都亮了。但她很快变得惊愕:“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你把它怎么了”
闻争顿了两秒,解释:“路上捡的。”
“天哪,报警了吗查监控了吗是车撞的还是有人虐猫”女孩谴责地看闻争,语带控诉:“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你有没有责任心”
闻争:“……”
说罢她尤嫌不够,脸贴到保温箱的侧面,打开盖子伸手摸它。
“小可怜的,真是……呀!”
那猫快如闪电的一爪子,给女孩子添了吉祥如意的两道红痕,吓得她尖声叫出来:“天哪!它抓我!”
那猫没剪过指甲,这一下直接抓出了血,女孩子转向闻争,正要撒娇,却见闻争把盒盖一盖,略微松动了表情:“它终于醒了。”
女孩子:“”
“都能挠人了。”
女孩子:“…………”
“你有病吧!”女孩眼含热泪地骂了一句,抢在闻争之前拎着包跑了,背影又急又委屈。
不,我没病。
闻争很快转头,盯着醒来的猫看。
刚才那一爪子抓得快狠准,但抓完,这猫又躺了回去,眼睛闭着。
不留神根本看不出它醒着。
闻争对照了一下保温箱上的数值,确实是醒了。
唔,鱼羹终于可以喂了。
闻争掏出手机,给女孩发了五百的红包,备注是医药费。想了想又接了句抱歉。
然后把手机调成静音,无视了师父打过来的无限连环夺命质询电话。迅速结账回家后,他开始拆昨天买的金牌鱼羹。
鱼羹呈牙膏状,闻争从万年落灰的厨房里翻了个碟子出来,挤了一点,又把碟子放进保温箱,正抵在黑猫嘴边。
听说所有猫都喜欢吃这个,一闻这个味道,甚至能回光返照!
然而黑猫一动不动,一点要返的迹象都没有。
闻争黑脸。
去特么的克拉拉代言。
花了我八十五块。
电话坚持不懈地震动,闻争烦躁地瞄了一眼,发现不再是师父打来,而是邓璞玉,就点了接通。
“我的争哥!你咋了,那猫送不出去”
邓璞玉是昼夜颠倒型主播,十分有职业精神,昨天游戏玩到大清早,又睡到大下午,完美错过了闻争的微博“晒”猫事件。
闻争后来也没上微博,不知道事情传成什么样了,但有一点他可以肯定:“送不出去也要送。”
邓璞玉嘿嘿一笑,非常懂他争哥嘴硬心软的套路,无视他这句继续问:“猫怎么样了啊伤好点了吗能动了吗”
“……醒了,但不动不吃饭。”闻争说着又要生气,话中不自觉带了点难以置信:“我还听医院的,特地买了什么鱼羮。”
我是不是疯了!
“麻药劲儿肯定过了,它是不是太疼了啊但小猫得吃点东西,不然伤不容易好,争哥别急,你那儿有没有针筒把鱼羮挤进去喂给它。”
邓璞玉家也有猫,起码比他闻争懂多了。
闻争闻言心下稍安,拿着钥匙出门买针筒去,路上师父又打了几个电话,他终于接了。
“师父。”
“你还知道叫我”本来温和的男声带着怒气:“你究竟有没有把我的话听进去”
闻争默默无言,随便挑了几个针筒,见到有满减优惠,又拿了盒创口贴。
对面说了一会儿,听闻争始终沉默,最后深深叹了口气。
“我后悔了。”
“都是我的错,把你教成这样。”
“当初你爸你妈把你托付给我,是我没做好……”
“要是能重来一次就好了。”
一股暴戾的心火腾然升起。闻争几乎是咬着牙,才咽下了喉咙口的血腥味。
半晌,在两人的呼吸声中,闻争先认输了。
“嗯。”他说:“我还有事,师父我先挂了。”
闻争精疲力竭地推开家门。
尽管心情极差,他仍放轻动作,小心地把猫从箱子里抱了出来,放在刚铺了一层软垫的沙发上。
黑猫被闻争一抱,半睁开眼睛,视线凌厉得如同尖刀。它爪子上裹着一圈圈的绷带,软绵绵没办法使力,又被横放下。
闻争挤了一针管的鱼羮,伸手要捏猫下巴。
猫头一歪,滑到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