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绯先去了前天她去的那个凉亭,挥退了所有人,坐在她坐的那个椅子里,靠在椅背上静静待了一会儿,似乎没有异常。
又起身到处看了看,还是没问题,如果真的没问题,她为什么会屏退所有人
肯定是有,只是他没发现而已,也或许是她已经消灭了证据。
殷绯站起来,一瘸一拐沿着她昨天走的路走,他的腿摔的有些严重,兴许是跪在了地上,有一只膝盖磨破了皮,磕的骨头发疼。
长庆在前面引路,走的不快,颇费了一番功夫才到昨晚她坐下的廊下,旁边有个大花瓶,他一眼注意到那个花瓶。
真是藏东西的好地方。
挥退了众人,他伸手摸进花瓶里,果然摸到了一个潮湿的油纸包,上面似乎还写了字。
天已经亮了些,借着微弱的晨光,他瞧见了上面的字。
‘治风寒发热的药,还能再煎一到两次,捡到请放心服下,是可靠的药,不会有人追究。’
殷绯挑眉。
所以她费尽心机,只为了送药给别人
油纸包被他拆开,里面果然只是些药渣,味道和他喝过的风寒发热药一样,不带半点掺假。
那药重新被他包起来,放回原位,殷绯站起来,喊来长庆扶他回去。
腿走了半天,似乎更疼了。
“皇上,到请安时间了。”长庆提醒他。
“找个人替朕传话,朕腿脚不便,请安就免了吧。”
辰时不到,方姝和锦绣还有另外几个女孩在御花园采露,恰好瞧见了路过的皇上,那一瘸一拐的步伐让方姝颇是心虚。
是她把他摔成这样的,他今天会来御花园她也知道,之所以大清早跑来怂恿绣菊一起采露,就是想过来看看他的脸色。
如果很臭,说明没有信她的鬼话,如果还行的话,说明不会继续追究下去,她安全了。
想法是好的,然而皇上还没走近,锦绣已经连忙带着她们跪了下来,方姝刚准备抬头去看皇上,被锦绣一个大掌将脑袋摁了下去。
还瞪了她一眼,眼中饱含警告,方姝这才注意到自己逾越了,身为三品宫女,她没资格看皇上的脸。
应该说整个后宫能跟皇上平起平坐的除了太后和皇后,也就只有他的妃子了,其他人都没有资格抬头看他,就连大总管都没有。
她平时用皇上的身体用惯了,前两天还拿他的手给他做眼保健操来着,也没少揉他的肚子,观察他吃了没所以乍一下忘了规矩,还好锦绣及时提醒,否则就刚刚那一下就足够治她的罪了。
方姝老实的跪在地上,等皇上走远了锦绣才拉她起来,还不忘埋怨她一把,“你刚刚怎么回事嫌命长了是不是”
方姝嗨嗨一笑,“这不是好奇皇上长什么样吗”
锦绣凝眉,“可千万别好奇,我可是听说曾经有个端盆的宫女因为一直盯着皇上看,忘了手里的活,把水撒到皇上身上,直接被打发去了辛者库,你也想去辛者库吗”
方姝眨眨眼,“这么惨吗”
“不然你以为呢”锦绣嗔怪的瞧了她一眼,突然压低了声音道,“其实只盯着看倒是其次,你们知道那宫女还做了什么吗”
“做了什么”
“冲上去抱皇上。”锦绣语气不屑,“那点小心思谁看不出来,她喜欢皇上,也不瞧瞧自己什么货色,皇上连咱们娘娘……”
知道自己嘴快说了错话,突然噤声。
“可别说是我说的,好了,去干活吧。”锦绣将人打发走,还不忘单独叫来方姝叮嘱,“我知道皇上长得俊俏,但是你可千万别打皇上的主意,要是让娘娘知道了,别说我没提醒你,咱们娘娘狠起来,你是没见过,但肯定会后悔的。”
方姝点头。
没见过,听也听说过,娘娘可不是省油的灯,她只是遇到对手罢了,因为太后打不得,骂不得,还害不得,又是皇上的娘,只能忍着,如果是旁人试试看
方姝想帮她,有两个原因,第一,她确实不是好人,但是对她好,第二,她是希望后宫和谐一些,太后不要闲着蛋疼骂人,皇后同样如此。
她们就像食物链的顶端,一个人失去平衡,底下都会失去平衡。
比如说太后骂皇后,皇后骂大家,说到底受害的还是她们,所以即便为了她们着想,也要从根本上解决这事。
方姝的露越采越靠里,最后似乎累了,拉着锦绣去一边的廊下坐着,旁边正好有个大花瓶。
锦绣坐的靠里一些,不经意间瞧见了里头的东西,好奇拿出来瞧了瞧,“什么东西”
辰时二刻,御花园有人匆匆跑回来,附在大总管的耳边说了些什么,大总管听到后立马进屋汇报。
“皇上,那东西被人拿走了。”
殷绯正在处理奏折,闻言停下笔问,“谁”
“是皇后娘娘跟前的大宫女锦绣。”都是宫里的老人,长庆对她还挺了解,“是皇后娘娘娘家那边带来的,身世清白,没什么问题,哦,这是她的字。”
他从袖子里掏出纸张,绽开来给皇上看。
殷绯拿在手里,只瞧了一眼便已经确定,不可能是她,她的字没这么好。
她的字有些古怪,时常写不出来,用其它相识的字代替,如果不是他自小饱读诗书,险些读不全。
假如她真的是别人的话,那也应该是个没读过书的,锦绣出身皇后娘家,不可能没读过书。
殷绯靠在椅背上,揉了揉太阳穴,觉得自己有些想多。
那种能上别人身的能力,闻所未闻,她一个小姑娘家,不可能会,而且就算会,会为了一份药渣大费周章吗
她想要什么要不到偏偏去要一份药渣,说不过去。
也许就是巧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