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之南从床上跳起来:“你以为我不敢!”
傅从夜面无表情的靠墙站着:“愿赌服输。”
阮之南穿上拖鞋,气势汹汹, 转过头来看许歆双:“我壁咚他也行吧!”
徐竟甜又凑到心地善良的许歆双耳边, 不知道给她出什么鬼主意, 许歆双笑起来,捂着半边脸颊, 道:“那你也要说台词,就说‘别自作多情, 谁拿你当哥们了’。”
阮之南拧着眉毛,怎么都觉得这是徐竟甜漫画里的台词。
而且是那种我拿你当兄弟你竟然想日我的剧情。
阮之南叉着腰,穿着拖鞋, 气势像是要打架般走到了傅从夜面前。
付锴刚刚被壁咚的时候虽然尴尬, 但这会儿在一旁围观, 他也找到了起哄的乐趣,吹起口哨来。
傅从夜站在靠门的墙边, 表情冷淡——当然只是表面。
阮之南抬起手动了动胳膊,表情凶恶——当然也只是表面。
要是平时在班里笑闹, 让她拎把椅子把傅从夜堵了, 大家开玩笑起哄的背景下壁咚他,她还真能厚着脸皮干出这种事。但此情此景下, 她关节僵硬的像个80年代的钢铁玩具, 抬胳膊的动作都像是缺少机油, 傅从夜那好像凝视她的眼神更让她觉得——
心虚。
但阮之南特别吃激将法, 傅从夜越是这种表情, 她内心塌下去, 表面越是装的无所畏惧。
她抬手一下子狠狠拍在墙上,还转过头去在跟付锴吹嘘:“懂么,这才是壁咚的气势!”
但傅从夜看穿了她。
人在有许多人哄闹的场景下,脑子就会不太清醒,他一瞬间都在想,就阮之南跟他之间的这个距离,就她跟他这个恰到好处的身高差,他要是忽然伸出胳膊一下子揽住她脖子,在她眉心咬一口,她是不是直接吓得就像是吐水的河豚,瞬间发懵。
虽然傅从夜承认,他在人前确实做不出这样的事儿来。
但他想想,有点想笑。
他想起了白天阮之南他们提及的喻柏。
如果他一边占着她的朋友身份,却怀揣着已经明了的喜欢她的心思,万一也不小心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情,算不算也是她口中的人渣行为。
他嘴角带着笑意的时候,她正好转过脸来,看见他的笑容,差点跳脚:“你笑话我什么——”
傅从夜:“我没……”
阮之南抬手一撑墙,感觉用上了杜琪峰电影反派的表演和语气,冷笑道:“别自作多情,谁拿你当哥们——”
门一下子被推开,撑在门边墙上的阮之南转过头,跟推门进来的老邱大眼瞪小眼。
老邱眼睛从头到尾扫了扫她的姿势。
阮之南嘣的一下站直,就差敬个军礼了。
老邱把门完全推开,对着阮之南似笑非笑:“这是欺凌同学呢”
阮之南恨不得跟被孙悟空吓到的妖怪似的三个后空翻,但她也只是飞速后退三步:“没,闹着玩呢!”
老邱眼睛扫了扫全屋:“我敲了半天门都没人听见,你们真是闹疯了。鲁淡,你要是自习到九点半还这么有精神,不如明天在老师们住的院子学到十一点半再回来。”
鲁淡当场求饶:“错了错了!这就滚回去挑灯夜读!”
老邱赶人:“都已经到查房的点了,三个男生还在女生屋里闹腾!快点滚回去,要不然我让你们睡院子,一会儿院子落锁了。”
他们仨拎着凳子被老邱轰了出去,一会儿那个平日打扮的跟老修女似的语文老师也过来查房了,她来问了问女生这边的状况,两个老师确认了人数,就要求熄灯锁院子了。
老师一走,院子里五间屋子的灯又陆陆续续都亮了起来,许歆双笑的不行,还说着刚才被老邱撞见的事儿,也拿了片面膜,准备睡前敷一会儿。
却看着阮之南把头埋在枕头上,被子蒙头,在被子下头猛敲枕头。
徐竟甜赶紧推了推她,阮之南猛地起身,抱着枕头,脸都红透了,咬牙切齿说:“丢人死了!丢人死了——啊啊啊我不活了!”
徐竟甜和许歆双笑成一团:“没事儿,老邱什么没见过,再说一大堆人在,他不会当真的。”
阮之南立刻问:“当真什么”
她又一会儿反应过来,指着自己,表情惊恐:“你的意思是说,老邱会以为我跟傅从夜——呃,早恋!卧槽他不会给我爸打电话吧!”
徐竟甜连忙安慰她:“老邱才不是那种性格,他都不管的!”
阮之南恨不得盘着腿蹦跶起来,她上牙下牙乱碰,都快咬到舌头了:“那也不能以为我跟傅从夜那啥啥吧!卧槽——”她想起傅从夜他们也住在主屋的东边,跟她们就隔了两层墙,又心虚的压低音量:“我我我这、我俩看起来哪里像!”
徐竟甜赶紧顺毛:“所以我说老邱肯定不会往那方面想。哎呀别多想啦,睡吧睡吧,你要不要敷个面膜。”
阮之南张了张嘴,低声嘟囔了一大串,又重重的倒在枕头上,朝墙躺着,咬着她自己带来的枕套角,一阵听不清楚的叽里咕噜。
许歆双正对着镜子抹水乳:“你真的不用抹点东西再睡”
阮之南气鼓鼓道:“抹什么呀,我都没脸了!”
关灯之后,她翻来覆去很久都没睡着,也没玩手机,就是满脑子想事儿。再一看手机都快一点了,许歆双和徐竟甜呼吸平稳,明显睡得正香,她拿手机屏幕的微光照亮,翻身下床找到拖鞋,轻手轻脚的出门,准备去洗手间。
外头月亮细窄一弯,也因为山里有夜雾,月亮像是毛茸茸的。
她打着哈欠往洗手间走去,一进门才看到有个人在洗手间的水池那里洗手。她一惊,后退半步,却认出了他的衣服,迟疑道:“傅从夜”
傅从夜转过头来,阮之南立马都想转身回屋了。
他似乎刚刚洗了个脸,额前有些头发还湿着,手臂额头被洗手间偏绿的白光照的像白瓷似的,表情也一愣。
傅从夜声音轻轻的:“你是夜里醒了还是一直没睡着”还是他其实还是在做梦。
阮之南扯谎道:“我看小说看到太晚了,没注意。你呢“
傅从夜也会撒谎。他是做了个短暂的梦醒来了,实在是没法继续躺着,就起来了。
他说道:“鲁淡还说他不打呼。他俩一个夜里挠腿,一个夜里打呼,吵得不行。”
阮之南挠了挠头:“我妈给我带耳塞了,一会儿我可以拿给你。”
傅从夜因为刚刚中途惊醒的梦,这会儿面对阮之南,心中有种无法直视的细微尴尬:“好。谢谢。”
阮之南指了指洗手间,:“我要上厕所,你要不在院子里等我。”
傅从夜从她身边走过去,俩人侧着身子擦肩而过的时候,仿佛都吸了一口气,收腹挺胸。
阮之南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傅从夜站在葡萄架子下,他把湿了的刘海给捋到后面去,露出光洁的额头,阮之南没跟他说话,她溜进房间,用手机照着亮,在床头的小包里找到了耳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