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天起,她再也没有去过医院,每天按部就班做着自己的事情,偶尔还会关注顾临州的消息。
曲璟瞥见正在发呆的姐姐,忍不住道:“昨天我去医院探望顾先生,他从病床上摔下来,伤势更严重了。”
曲芸手一抖,盛放花苞的玻璃罐骨碌碌滚在地上,发出剧烈的响声。
“顾先生没事吧?”
“怎么可能没事?他本就被斗犬咬破了动脉,昨天流了好多血,把床单都给染红了。”曲璟的话虽然有些夸张,但她并没有撒谎,那副画面确实很瘆人。
“姐,要不你去看看顾先生?他是为了你才闯进犬园的,在医院里断断续续住了大半个月,总该亲自道谢。”
曲芸弯下腰,将玻璃盖子捡起来,仔细收好。她看似平静,心绪却纷乱不堪。
第二天,曲芸坐地铁赶到医院,她站在病房前,刚想敲门,又下不了决心。
透过门玻璃,年轻的助理看见了她,不知跟男人说了什么,顾临州突然抬起头,曲芸更加尴尬了。
助理来到曲芸身边,礼貌发问:“曲小姐,您找总裁有事吗?”
此时曲芸已经后悔了,自己不该这么冲动,因为小璟几句话来到医院,她摆了摆手道,“我恰巧路过,想看看顾总恢复的怎么样。”
还不等助理回答,顾临州推动轮椅缓缓上前,眼底透着些许冷意,沉声道,“既然来了,就一起出去走走吧。”
听到这话,曲芸点了点头。
早晨刚下过雨,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青草的味道,曲芸推着轮椅,问,“我听小璟说,你昨天摔倒了?”
顾临州用力握住扶手,浑身僵硬到了极点。
“我没什么大碍,多谢关心。”
周围陷入到诡异的沉默中,过了足足十几分钟,他才继续道:“你还有别的事吗?”
“没。”曲芸的语气格外艰涩。
“正如你所希望的那样,我们划清了界限,不好吗?”有片银杏叶打着旋往下坠,顾临州将叶片攥在手里,表情越发冷漠。
曲芸头一次发现,自己跟顾临州竟然到了相顾无言的地步,她喉咙仿佛堵了一团棉花,心里也不太舒服。
视线落在女人红肿的眼眶,顾临州不由咬紧了牙关,“你委屈什么?是你拒绝了我,把我的心意狠狠践踏在脚下,你何必难过?”
轮椅经过鹅卵石铺成的小路,两旁栽种着高大的银杏树,秋风吹拂,带来阵阵凉意。
突然,一名年轻貌美的女人跑到跟前,精致面容透着惊喜,笑道:“顾总,我在病房里等你很久了。”
就算曲芸不太关注娱乐新闻,也认出了来人的身份——她叫周珉月,是年初爆红的小花旦,演了一部武侠片,热度颇高。
要是她没记错的话,之前顾临州跟周珉月传过绯闻,没想到他们的关系真挺好的。
曲芸放开轮椅的把手,刚想站到旁边,就被顾临州攥住了手腕。
“跟你介绍一下,这是公司培养的艺人,周珉月。”
望着顾临州的动作,周珉月面上的笑容几乎维持不住,据说顾临州是个纨绔子弟,临危受命,才接管了顾氏财团,这种富二代怎么看都不该喜欢这种清纯的女人。
周珉月深深吸气,尽量放柔声音,“顾总,这是你女朋友吗?”
“对,她叫曲芸。”
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就算周珉月脸皮再厚、再想往上爬,也抹不开面子留在这里,她随便找了个借口,便离开了医院。
“你撒谎了。”曲芸拧眉道。
“如果你愿意和我在一起,这就不算谎言,就当给我一个机会,还不行吗?”男人嗓音低哑,眸中透出浓浓恳求,他活了三十几年,头一次露出这副示弱的模样。
为了眼前的女人,他连命都可以不要,即使反复告诫自己,要冷着她,保有最后的尊严,不再期待微乎其微的可能性……但当曲芸出现在他面前,搭建许久的堡垒霎时间土崩瓦解。
从那时起,他就知道自己彻底输了,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
曲芸推着轮椅往病房赶去,她看不见顾临州的表情,却能猜到他的想法,帆布鞋踩在厚厚的银杏叶上,她眼神柔和,好似春日刚开化的溪流,漾着轻浅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