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颂不知从哪里找来一条墨绿色的丝带,蒙住了顾纤的眼帘。
“阿颂……”她轻轻唤着他的名字。
青年没吭声,牵起小妻子的手往前走。
谢颂粗鲁地将领口拽开,没有人知道他的心情激荡到了何种地步,他哑声道:“小心台阶。”
顾纤低低应了一声。
两人走上楼梯,来到新房前,即使不曾摘下丝带,顾纤依旧闻到了一股馥郁的花香,极其浓烈,让她不禁有些眩晕。
谢颂将木门打开,映入眼帘的便是一片花海,数不清的玫瑰花瓣洒落在地,火红而又刺目,但顾纤却看不见。
唱片机放出舒缓悠扬的小调,音乐能平复人的情绪,也让顾纤的精神舒缓许多,她赤着脚,踩在花瓣上面,冰凉柔嫩的触感很是奇怪,让她忍不住颤了颤,眼底蒙上了一层水雾。
婚纱是一字肩的设计,谢颂握住柔顺的发丝,细致的脖颈便现于眼前,玉质的肌肤毫无瑕疵,分不清是少女身上香,还是满屋的玫瑰更加醉人。
因为息壤的缘故,顾纤的五感本就比寻常人敏锐,这会儿又被丝带遮住了视线,能听到玻璃碰撞的声音,还没等她回过神,炙热的薄唇便覆了上来,带着浆果香的红酒灌入她 口腔中,酒度虽不高,却让她怔愣了好半天。
谢颂看似冷漠,实际上却热情如火,这一点顾纤早有体会,只不过今天看得格外分明罢了。
他吻得深,又缠绵,等两人分开后,艳红的酒水顺着唇角滑落,滴在象征着纯粹的白纱上,逐渐晕开。
这样一口一口的哺酒,没多久,顾纤变得迟钝不少,抬手想将丝带解开,双腕却被人钳住了。
“阿颂?”向来清脆的声音变得格外娇软,隐隐透着几分媚意。
谢颂僵硬了一瞬,猛地将小妻子抱在怀里,走到床边,顾纤只觉得身子一重,墨绿色的丝带滑落开,昏黄的光线初时有些刺眼,越往后越觉得暧昧。
正常人喝醉后,反应都要比平时迟钝许多,顾纤也不例外,即便如此,她也能感觉到谢颂的亢奋,是一种与往常不太一样的激动。
唇缝中先是溢出一声闷哼,到了后来就成了低低的呜咽。
玫瑰的花汁印在床单上,梅痕点点,香艳至极。
大抵是累坏了的缘故,顾纤这一觉睡得很沉,第二天下午才醒来。
房间已经打扫过了,花瓣、红酒全都消失不见,若不是听到海浪的声音,她还以为自己做了一场香艳无痕的春梦。
一阵脚步声响起,顾纤抬起头,便看到谢颂站在自己跟前,将白粥放在床头柜上。
“先去洗漱,再吃点东西,免得饿坏了胃。”
举行婚礼是一件耗体力的事,顾纤也确实饿了。她洗漱过后,穿着男人的衬衫,坐在床边慢慢喝粥。
“想不想出去逛逛?”
顾纤眨了眨眼:“去哪儿?这座海岛很小的,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吗?”
“不是在海岛上,我们去科尔多瓦。”
科尔多瓦是位于西班牙的小城,那座城市的居民大多爱花,目之所及,尽是品类繁多的花卉。
顾纤自然不会拒绝,她收拾好后,便和谢颂坐着私人飞机前往科尔多瓦。
只有两个人的旅行确实无比浪漫,这样的日子过了一个月,顾纤用手机跟外婆徐姨视频,看到儿子稚嫩的小脸,她想念极了,就央着谢颂回到京城。
经历了十几个小时的航程,顾纤格外疲惫,她只想回家好好休息,岂料刚走到别墅,就见到了一名不速之客。
谢颂环着柔软的腰肢,将小妻子送上楼,而后又返回门前,冷眼看着狼狈异常的谢朝阳。
“你过来做什么?”
“你派人送到南市的资料是假的对不对?思铭就是我儿子,刘晴美根本不敢骗我!”由于情绪太过激动的缘故,谢朝阳完全没有控制自己的音量,暴怒的吼声吸引了邻居的视线。
谢颂嗤了一声,双手环抱在胸前,“你不信的话,可以自己去找证据,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刘晴美虽然谨慎,还是留下了不少马脚。”
“他找的男人和你血型相同,身形轮廓也相差不多,不过要更年轻些,否则年纪大了,成功怀孕的几率还是不够高。上次的鉴定报告你也看过了,谢思铭和博衍没有血缘关系,但博衍是我的亲儿子,你说问题出在哪儿?”
刘晴美从来没将谢思铭的身世透露给任何人,若不是那份报告露出了端倪,谢颂也不会发现隐藏多年的真相。
此时,谢朝阳仿佛承受不住打击了那般,面色骤变,踉跄着往后退,也没有注意到脚下的台阶。
谢颂眯起双眸,并没有搀扶的想法。
早在他被那些女人虐打时,就不再将谢朝阳当成父亲看待了,眼前的老人对他而言,只是有血缘关系的陌生人罢了,谢颂从一开始就看不上谢氏,但他依旧要将公司夺过来,抢走谢朝阳在乎的东西。
只听咚的一声,谢朝阳猛地踩空,后脑磕 在地上,殷红的鲜血不断往外涌,渗进了石缝里。
谢颂面无表情地拨打了120,很快救护车就来了,用担架将昏迷不醒的谢朝阳抬上车,送到医院救治。
可惜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这次意外并没有对谢朝阳造成多大的伤害,他缝了几针,就没大碍了。在医院休息的一个月内,他吩咐助理去监狱探望小儿子,顺便取了谢思铭的头发用作鉴定。
等待结果的这段时间,谢朝阳既焦急又害怕,当那纸报告送到他眼前,果然证实了谢颂的说法——他疼爱了这么多年的幼子,竟然跟他没有半点瓜葛。
世界上最讽刺的事情,不过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