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啸日颇为动容,手里的动作停了:“小琪,有我在,永远不会有那一天。”
“证明给我看。”聂琪的目光愈发寒凉,刀子似的,刮着欧阳啸日的眉毛眼睛,他把手里的茶盏放在一旁,轻轻道:“证明给我看。”
欧阳啸日垂下眼睑,深陷的眼窝笼罩在烛火的阴影中,全身被那银红帐子披上一层模模糊糊的光晕,他咽下一口唾沫,喉结上下滑动,沉声应道:“好。”
林故渊从墙缝里望着他,只觉得这一幕甚是熟悉。
只见欧阳啸日退开几步,一件件除去衣上金饰金甲,解开外袍,脱去里衣,坦露出精壮的泥金色上身,他生了一张酷似胡人的脸,眉骨凸出,鼻梁高耸,孔武、英俊而阴沉,是一头被驯服的恶兽,缓缓跪在地上,从背后掏出那条金灿灿的马鞭子。
聂琪半躺在榻上看好戏,一派慵懒的公子气,轻佻佻地说了声好热,蜷曲着细长手指解了衣衫,脱去鞋履,半遮半掩的露出一片白皙胸膛,他身形瘦削,锁骨分明——锁骨窝深得能装一汪水。
他舔一舔嘴唇,朝欧阳啸日勾动手指:“给我。”
欧阳啸日一阵怔忡,只这两个字,全身孔隙尽皆打开,浑身无可遏制的燥热。
聂琪用足尖去够那银红纱帐,撩拨的它在穿堂细风里轻移曼摆,乜斜着一双凤眼,眼角眉梢尽是风情,笑嘻嘻道:“想到哪里去了?我是说那个。”他望着欧阳啸日手里的鞭子,一抬下巴,摊开手掌:“拿来。”
欧阳啸日盯着他那瘦长的手指尖,用膝盖挪至他跟前,近乎虔诚的递上那支马鞭,聂琪接过来仔细端详,笑道:“七年前我送给你的,保管的这样好,你对我也算是有心。”
他故意的,一边轻轻吮吻那鞭柄,一边用眼角瞥着眼前的人,一小段灵蛇似的舌尖,鲜红绵软,沿着赤金装饰来回移动,口中一股金属的腥寒。
欧阳啸日的目光追随着他的舌尖,失魂落魄,难以自持,他的额头暴起青筋,烈马似的喷着鼻息,浑身肌肉贲张,方才的热汗还未干透,又一道道流淌下来,最后忍无可忍的向聂琪伸出手,希求一根救命的绳索,挣扎道:“还我,还给我。”
聂琪冷笑着将鞭子凌空抛回给他,欧阳抖着手去接,紧紧握着它,迫不及待的扬起鞭子,啪啪两声,一纵一横抽在后脊梁上,太急了,用力不深,是浅浅的两道血印子。
聂琪蹙起一双长眉:“太偷懒了,这样管用么?”
“是。”欧阳道,他狠狠咬牙,把头发拨到胸前,用了七八成力气,低吼一声,啪的抽在右肩胛骨上,刚退痂的皮肤立刻多了一条一寸宽的紫红鞭痕——皮开肉绽,伤口外翻,淋淋漓漓渗了血。
聂琪又折了一支芍药,命他转过身去,打量着那扇布满伤痕的宽阔后背,饶有兴致的用花瓣沿着新绽开的口子游走,故意用花冠撑开皮肉,捣入伤口深处,欧阳啸日咝的吸了口冷气,哑声呼唤他:“小琪,小琪。”
聂琪弯着眼睛,阴森森的目光里透出顽童的天真和愉悦,他啃着自己的指甲,嘻嘻笑了一阵,用他特有的清澈而柔和的声音轻轻絮语:“我喜欢你这么叫我,只准你一个人这么叫我。”
欧阳啸日张开嘴呼吸,脸上一片温热,过了许久才发现是流出了泪,后背的伤火辣辣的疼,心里像被濯洗过一般,平静、澄明、无欲无求。
然而那恶兽只安静蛰伏了片刻,又以百倍千倍的力量卷土重来,他握鞭子的手抖得厉害,聂琪双目灼灼放光,倚着床头嘻嘻哈哈疯笑,故意煽风点火:“够吗?这就够了吗?你对我的爱也只有这一点点……要不要我亲一亲你,摸一摸你……”
鞭子毫不留情的往后背抽打,一下,两下,身体越疼,心里就越空荡。
他还记得——不知从多少年前开始,每回聂琪单独召见完他,他便要跌跌撞撞地找一处无人之所,用肉体的剧痛来遏制那些不断升起痴妄念头,直到那一回,在密林深处被偷练歃血术的聂琪逮了个正着,他以为自己要以死谢罪,不想聂琪把他传入卧房,坐在他膝上,温温柔柔说了一整夜的话,第二天便送了他这条鞭子。
那时他从聂琪的卧房出来,握着鞭子浑身发抖,满心狂喜,一生心愿得偿——他练得是童子功法,跟聂琪做不成夫妻,但他肯回应自己,他说了、他说了,他心里有他,有他!
他在山林里嘶吼狂奔,一头扎进冰冷的山溪,遏制不了心里的喜悦,没人可以分享——那夜聂琪说了:“不能让教里的人知道我是断袖,否则大家怎么看我呢?”
聂琪还说了:“我也想跟你有夫妻之实,可沧海君走后,教里人心离散,大家明着不说,背地里对我存着怨气,你得帮我,欧阳你要帮我。”他眨眨眼睛,像个孩子似的撒娇:“欧阳哥哥,你心里有我,我心里有你,这是我们的秘密。”
“我顶讨厌那些天天念叨沧海君的人,好像是我逼走了他,我想让他们闭嘴,永远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