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宜安小心翼翼将那匣子拿下来。
这匣子看起来倒是没有磨损,但是从雕刻的花样和感觉来看,已经有年头了。
她小心翼翼打开,只觉得旧时光扑面而来,最上头的,是她幼年的时候曾用过的一方帕子。
这帕子她小的时候很是喜欢,十岁的时候就丢了,没想到是在楚和靖这里。
只是这段帕子的故事,楚和靖怕是没有力气给她讲了。
那是一段,她以为自己是单恋多年,却没想到他喜欢她更早于她喜欢他的故事。
再下面,是一件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嫁衣,嫁衣之下,则是一个手令。
“本想给你一张空白国书,”楚和靖平躺在床上,艰难开口,“但我想来,我死后,也无人会管这个国书了……”
他算不得什么先帝,他死了以后楚扬继位,只怕第一时间就是要扫清他的影响。
所以他还是将自己的手令给了沈宜安,将来有什么需要的,她可以随时调遣自己手底下的全部势力。
而那件嫁衣,也是他准备了多年的东西。
他自觉自己从前对不住沈宜安,所以后来的很多年,他都想好好补偿她,和她重新在一起。
可是他费尽力气,到底也是回不到从前。
沈宜安嫁给他的那一天,是他二十几年人生里头,最快乐的一天。
他永远也忘不了她穿着红嫁衣的样子,佳人无双,倾世容颜,这八个字,便是为她量身打造。
后来,他无奈娶了顾筱菀,将她贬为侍妾,奉茶的那一天,她也是穿着红嫁衣,想要要了他的性命。
他为沈宜安重新准备了一件无比华贵的嫁衣,想着哪一日她若是原谅了自己,就可以重新风风光光嫁给他。
他一定要为她筹备一场恢弘奢华到极致的婚礼。
可是他没想到,她不怪他的时候,就是不爱他了。
后来他也想,如果爱她,不如放手,她幸福,他也可以欣慰几分。
这件嫁衣,他是看不到她穿上了。
沈宜安抱着那个匣子,一时间无言,泪水却如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扑簌簌往下落。
她好像明白了什么。
她极力压制着自己,不叫自己哭出声来,可是楚和靖却还是从她肩膀的抖动看出了端倪。
“沈宜安,”他道,“对不起。”
这三个字,他说过很多次,可是临终之前,他还想再说一次。
沈宜安却摇了摇头。
“楚和靖,我只是想告诉……”她擦了一把脸上的泪水,“想告诉那个十四岁的沈宜安,她也是被珍重和喜欢过的。”
犹如一把巨锤砸中心口,楚和靖骤然合了眸子。
无关于其他。
其实她早就不爱楚和靖,但是这一刻,她却忽然想抱抱十四岁的沈宜安。
原来那些年,你也不是被完全辜负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