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容也离开后,只剩下一院子纷乱的雪和寂冷的宫殿。
苏景行捏着令牌,望着眼前这片被茫茫白雪覆盖着的诺大宫殿。
他在想,如果当初,自己和段容所选不同,今日又是什么光景?
如果阿九不是这样的阿九,而是一个普通姑娘,自己似乎会有机会?
不,便是自己和段容所选不同,自己只怕也不会有机会的。
阿九要真是个普通姑娘,即便生死关头,都未必会来沧禹。
便是来了,也做不出来给她自己催眠,给她自己下蛊的事。
若她只是一个普通姑娘,她的父辈定会给她留下更明显的线索,或者直接要他们‘报恩’。
她便是胆子大些,最多不过上门来见他,就算不协恩图报,但也是那个意思。
而不管是哪一种,他便是会相救,也绝不会对那样的阿九另眼相看。
世上没有如果。
阿九就是这样的阿九。
所以她来了沧禹,甚至没给她自己留后路。
那么最后呢,她即便不知道真相,即便段容真的死了。她和自己顺利成亲,就完美吗,就会幸福吗?
苏景行唇角一抹涩然。
不会的。
自己心里眼里容不得沙子。
便是阿九无论身心都再不提起段容,自己依旧会介意。
而阿九的性子,哪怕没有明确顿悟她自己对段容的感情,她这样的女子,潜意识的喜好也会影响她真正的快乐……
再换个直白些的话说。
若阿九最后即便认清了她自己对段容的感情,但因为先来招惹自己而内疚,而还是决定嫁给自己。
这样的阿九,一样,也完全失去她的魅力了。
阿九,就该是知世故而不世故,任何时候都能遵从自己本心本性的率性姑娘啊……
而这样的阿九,在皇宫这样冰冷无趣的地方,又怎会快活。
苏景行微不可闻的自嘲笑了声。
原来一切早就注定。
但他还是忍不住想,如果最初的最初,阿九找到他的那一刻,就像阿九说的那样,他更‘勇敢’一些,或许,会不会不一样?
转而唇角涩然嘲讽更浓。
没有什么会不一样。
性格决定命运那句话不假。
于他,于阿九,于段容。
皆如此。
而这世上,更不会有如果。
……
皇宫门口。
风雪中,停着一辆不起眼的朴素马车。
一个身形倾长,模样普通的侍卫从宫门出来。
走到那辆马车跟前时,侍卫眼睛微眯,唇角含笑,“看来,有人不请自入啊。”
马车帘子被一只莹白的小手挑起,红衣少女眼睛弯弯,“你不该夸我吗。不但猜到你必然随后也会来皇宫,还猜到这辆马车是你的。”
侍卫低笑了声,弯腰进了马车。
九儿看了看他脸上的药皮面具以及身上的侍卫衣服,有些嫌弃,“咦,哪里弄得,粗制滥造得很呐。”
“装点下门面,能忽悠一下外面那些人就成。毕竟……”
‘侍卫’眼尾微微扬起,举目远眺,“段容已经‘死了’。沧禹‘暗帝’,这个本就不被老百姓知道的存在,更该无声无息湮灭了。暗帝明皇什么的,早该合二为一。”
九儿扑上去,抱住他的腰,“苏景行知道啊,我更知道啊。”
段容回眸。
便是易了容,他幽然一笑,也是无边风月疏狂。
他似笑非笑眯眼点了点她小鼻尖,“怎么,你以为我在意从不被人知晓过又无声无息消失?”
“你当然不会在意。”权利他都可说抛就抛,又何须在乎那种虚名?
九儿暗戳戳的盯着他,“所以,我想说的是,你肯定不是对我一见钟情。更不可能因为我是我,是父亲们的女儿,你便会对我有超过常规的太多不同。”
“所以,”九儿眯眼凑近,灼灼逼问,“为何一见面就对我那般亲密?”
“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
男子低低笑了声,意有所指,“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