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众医官涌入,秦翰连被挤得站到一旁,整个人都懵了。他手上还残留着宁王吐出的那口血,还带着温热。
“将军,王爷又发病了,您明日还要去军营,请先回去吧。”内侍恭敬地对着他说道,拿出帕子给他擦掉手上的血迹
“他经常发病吗?”
“这是这个月第三次了,半月前王爷发病医官说他活不过第二天,但是王爷一直熬着,等着将军来,他说有诸多事项要转告将军。”内侍说着红了眼,他打小服侍宁王,感情甚笃。
秦翰连不知道怎么走出东院的,被风一吹只觉得头晕眼花通体寒冷,迈出院子看见不远处贞娘提着灯笼在门下看着他,看他出来迎上来,将披风给他披上:“怎么去了那么久?”
秦翰连呆呆的瞧着她,贞娘急了,抚上他的脸:“怎么了,去一趟东院像是丢了魂一样?”
秦翰连握着她的手:“风太凉了,吹得我眼睛疼。”
贞娘看出他的异样也不多问,拉着他的手:“那咱们回家吧。”
“嗯,回家。”
秦翰连极为沉默,贞娘让人拿了热水泡了脚,两人相拥在被窝里。她没有再追问出了什么事
秦翰连也没有再说话,到了半夜的时候窗柩响起轻微的敲击声,秦翰连穿衣坐起,贞娘迷迷糊糊的问道:“怎么了?”
“没事,有人找我,你睡吧,我去去就来。”秦翰连轻轻拍拍她的背,又小心的掖了掖被角。轻手轻脚的走出们,门外还是宁王的那个内侍:“将军王爷怕是不好了,您过去瞧一瞧吧。”
秦翰连点头跟着他一起过去,先前吐了血,宁王的脸色现在更差,喘气像拉风箱一般,秦翰连一进屋他的眼神亮了亮,伸长了手,秦翰连坐过去。
“丁卯,去将……黑虎令和……我准备的东西……拿来。”宁王看着那个内侍。
“王爷……”内侍有些犹豫。
“快去!咳咳咳……”宁王一激动又开始咳。丁卯连忙下去。
“我太蠢了……我为他……镇守边关……不问朝政,只求着他能……照拂旬月……没想到,没想到……咳咳咳!”宁王一脸悲怆:“我……只有在黄泉路上……给你姐姐赔罪了。”
丁卯已经拿了东西,恭敬地呈到宁王面前。
宁王指了指:“这些……都是给你的。黑虎令可以……调动我的暗属,其他东西……是边关人物图……忠心的人我已经一一谈过……”一长段话好像费尽了他所有的力气,他靠在迎枕上边久久喘息。每一丝呼吸都好像没有下一次,一会儿他的脸色好了起来:“这些都给你的。”他说话也顺畅了许多。
秦翰连却心中一梗,这分明是……
他像一个羞涩的少年一般,从胸前掏出一幅小像:“我画的……平生只画了这一幅画。终归是太孟浪了……你瞧,你姐姐……真美。”他说着将画像捂在胸口:“我要去找她了……这一次,是我先到的。”
临终最后一刻,清瘦的脸颊上露出灿烂的微笑,笑容越来越明亮,最终永远停留在他的嘴角。他终于追随者梦中的姑娘,去了魂牵梦萦的地方。
身旁响起悲拗的哭声,秦翰连站起身,直直的跪倒在地,庄重的行了礼。
屋顶忽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边境的第一场雪就这样飘飘洒洒的下来。
苴西镇。
第二日一起来,天黑沉沉的,店小二殷勤的送他们出了门,又仔细的说了路程,看了天色担忧地说道:“这天怕是要下雨,二位爷要不等明日再去寻人?”
云翼谢过他的好意,要不是昨日太晚,世子估计直接就去了村里,哪还能等?
两人打马一路一路找寻,半个时辰便到了桃源村。村子里少见生人,尤其是这般骑着高头大马长得一表人才的公子哥儿。
浣衣归来的姑娘们纷纷避让,又羞答答的回望,孩子们围上来,小石头冲到前边,又失望的后退,还以为是团团的舅舅呢,原来不是呀,他已经有……好久好久好久都没见到团团了。
他还没退两步,就被云翼抓住:“小孩儿别走,问你个事儿。”
小石头正不高兴,甩开他的手:“你干嘛呀。”
云翼拿出几个铜板:“我就想你问个人,这些你拿去买糖吃。”
小石头接过铜板:“你问吧。”
云阆拿出袖袋中的画像:“这个人见过吗?”
小石头仔细瞧了瞧:“这是月姐姐啊……”这人是谁?
还真的认识,云阆一下激动起来:“那你知道她在哪儿吗?”
“就埋在那边山上,前几日我和我娘还去上香了。”小石头疑惑的看着他,这也是月姐姐的弟弟吗?看起来不太像,倒是和小团团有些像。
埋?上香?云阆只觉得耳边一阵惊雷:“我不相信……不是的,你骗我!”
他的脸一下变得扭曲起来,小石头吓着了,想要跑开,云阆却拽住他:“你骗我!她不会死的……骗我,都在骗我!”
“疼!”小石头要哭了:“娘,救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