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或许是操心多了。
虽然王浩峰是自己好友,但人家的生活毕竟属于人家自己,他也无法完全干涉。
父母都无法完全决定孩子的未来,更不说朋友呢。
况且,入赘也不一定就完全会不幸。
若是两个人真心有感情,那入赘或者迎娶,不过是一种形式罢了。
就像后世很多男人,从老家出来在大城市工作生活,娶了个当地的姑娘。
从此,回丈母娘家的次数肯定要远超老家,看丈母娘的次数也远超母亲,逢年过节,很多时候都陪着丈母娘一家过,而老娘却在家里孤苦伶仃。
这其实和入赘,也没啥太大区别。
只是叫法不同罢了。
只要身边的女人没问题,一切都能接受。
身后传来脚步声。
他转头一看,是王浩峰。
王浩峰大大咧咧地走到他身边,竟是从口袋里摸出一盒烟,“来一根?”
余秋堂摇摇头,笑道:“你啥时候也学会抽烟了?”
王浩峰将弹出来的烟放进自己嘴里,又掏出火柴,用衣服遮挡住风雪擦燃,烟点着后,美美地吸了一口。
“以前看人抽烟,一直不能理解,想着烟有什么好抽的,不就是一些草叶子,用火点燃嘛,熏的不行还危害健康……”
王浩峰吐出烟雾。
“……可真正尝试后,才发现这东西其实和酒一样。”
“一样过瘾?”余秋堂问。
他觉得王浩峰和之前有点区别,似乎在他没心没肺的基础上,稍微多了点深沉。
就是不知道是装出来的,还是真的成熟了。
“不是,是一样让人可以暂时忘记烦恼。”
王浩峰笑着说。
余秋堂道:“你这个样子说话,我有点接受不了,你是不是被人夺舍了?”
“啥叫夺舍?”王浩峰随口问了句,但似乎并没有追根问底的意思,而是接着说:“我知道,你觉得我糊涂了。”
“也没有……吧。”
“不要掩饰了,堂堂,我们光着屁股一起长大,你一个眼神,我就知道你啥想法。”
“好吧。”
余秋堂无奈,“你到底是咋想的,这入赘不是件小事情,一旦过去后,你以后生的孩子什么的,都要姓柳,可就与你老王家没关系了。
你们老王家现在就你一棵独苗,若从你这里断了根,那可就是真的没有后续了。”
余秋堂的想法其实很复杂。
他觉得自己终究是个传统的人,哪怕重活一世,骨子里还是带着传统。
希望能有孩子延续下去。
倒不是想着孩子到时候能养老什么的,而是觉得,这个世界一直在发展,而他的生命很短暂,百年之后,孩子就可以代替他看看这世界变成什么样了。
当然,这个孩子最好跟自己姓。
他知道有人会说,跟谁姓还都不是你的孩子啊,为什么格局要这么小。
对,他的格局就是这么小。
所以,他对王浩峰这种行为,骨子里是带着几分不满。
就好像自己的亲兄弟好端端的,非要去入赘一样。
“为什么呢?”
王浩峰也保持着和余秋堂相同的姿势,一起抬头看着天。
突然叹息:“你说人要是都和雪花一样,飘飘洒洒,也没个拘束,风朝哪吹,就被吹到哪里,是不是很舒服?”
余秋堂道:“再飘,终究要落在地上,到头来还是脱离不了化成水的结局。”
“对啊,”王浩峰扭动一笑,“那既然最后都会化成水,为什么在飘的时候,我们不能自由一些呢。
你说说看,不管你怎么飘,结局是不是相同,那还挣扎个什么!”
余秋堂盯着自己的好朋友,他发现王浩峰今天说话,完全不是以往那种风格。
仔细回想,最近他一直忙着结婚的事,再之前又经历过年,确实没有仔细和王浩峰说过什么话,就是感觉这个好友一直在,喊他帮忙也会随叫随到。
潜意识里,把他当作一个没心没肺,永远都不会有真正烦恼的人。
可今天王浩峰的样子,突然让他有点陌生。
不。
准确来说,有种紧张感。
上一个给他这样感觉的人是四叔,他已经埋在土里几十天了。
“你是啥情况?”
“啊?”
“我咋觉得,你好像有点不对劲呢。”
“没啊,我能咋样,我还不一直就是我自己。”
“跟我见外是吧,是谁说的,我们有话一直不要藏着掖着,一辈子直来直去做哥们的?”
余秋堂没办法,将这种话都拿出来说了。
王浩峰微微一怔,随之笑道:“堂堂,你突然这么正式,搞得我有点不适应。
其实也没什么了。
就是燕子说,她爹的身体不好,她又是她爹唯一的孩子,不可能离开她爹嫁给我,如果我真要和她一起生活,就必须入赘。”
“这也不符合道理吧,如果真是老柳的缘故,完全可以将老柳接过来住嘛,还不是一样可以孝敬,为什么要提入赘的事……
再说了,即使是到她们村子里去照顾,不入赘不也是一样?”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老柳原本就是想招个上门女婿,你还记得燕子那个师兄吗,他就是老柳培养的女婿。
原本就是为了入赘。
老柳自己没有儿子,又想留个根,唯一能依靠的就是女儿,走这条路了。
我要是不同意,那燕子就会另外找个人入赘,她很听老柳的话,我能怎么样?”
余秋堂道:“这个就有点过分,你要是真发自内心同意,也就不会像这个样子烦恼,两个人结婚,是一辈子的事吧,你现在还没结婚就郁郁寡欢,那后面日子能幸福吗?”
王浩峰看着余秋堂,良久才叹息声:“堂堂,有时候这就是命,你以为人人都能像你这样,要本事有本事,要运气有运气啊?”
王浩峰幽怨地说:“你真以为,谁都能像你运气那么好,找到嫂子那样贤惠的人啊!”
“你们哥俩在聊啥呢?!”
门口传来柳春燕的声音。(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