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郎去新娘那边接亲,若是遇见过桥,就要挨个敬酒,这边人本来酒量好,一圈下来就要喝不少,万一遇见那些故意“使坏”的劝酒,真就不好对付。
大喜之日,又是新娘那边的亲戚,人家敬酒,新郎要是矜持着就是不喝,气氛就尴尬下来。
西北人看待男人,最起码的要求是豪爽,若是这点都做不到,就会成为笑话。
丈母娘和妻子都会被人嘲笑。
所以一般新郎官就会撑到底。
也有像余秋堂这样,申请个外援,帮着一起挡酒。
余秋江的酒量深不见底。
余秋堂的印象里,就没见过余秋江喝多的时候。
再配合着他自己的酒量,想必就没问题。
新郎官坐在前面车上,二姐和余秋江坐在后面,出发前余得金专门跑过来交代,到人家那边,要注意礼貌,不要丢了礼数。
也询问带了钱没,万一有个什么花销,不要太小气。
新婚日子,不是大事情,一切都以和为贵。
一辈子只结婚一次,不要搞得后面一回想起来就不高兴。
余秋堂点头应了。
还有一些其他亲戚,姑姑们,婶子们,也都纷纷交代了一些事,余秋堂也都一一答应。
在一阵鞭炮声里,三辆车缓缓离开王家庄,向米家庄而去。
两个村子其实直线距离不远,只有七八里,但汽车要走,要先绕到清泉镇上,然后再从另外一个大道进去。
车一路开着,播放着音乐。
显得特别拉风。
沿途不知吸引了多少羡慕的目光。
很多待出嫁的姑娘,或者是还没有娶亲的小伙子们,心里都有了个念头,等我们结婚……
其实他们根本不知道这个代价多大,以他们的年龄,很多人注定没有这个机会。
余秋堂算是以一己之力,给村民们心里埋下一颗根本没有发芽土壤的种子。
路上,车开的很慢。
有些地方坑坑洼洼,有地方又会碰到来回穿梭马路的羊羔,甚至是半天挪不开步子的老头老太太,以车和路宽度的匹配,只要路上有任何“障碍”,车子就过不去,只好按喇叭协调。
若是遇见不喇叭的羊,还得下去人工驱赶。
相当的不容易。
等走到省道上,就相对好很多。
张浩嘴里哼着歌,百无聊赖,从后视镜里看了眼余秋堂,发现他侧脸正看着窗外,并不是满脸惊喜,而是一副说不出来复杂神情。
心里更是好奇。
说穿了,自从收到表姐给他的电话,他就一直很迷惑,表姐就算因为姐夫的关系,要融入这个环境,也不用和什么人都来往吧。
她啥时候沦落到要和一个农民做朋友了。
仅仅是因为对方结婚,就不惜欠自己人情,也要让自己从省城千里迢迢回来帮对方开车。
真的离谱。
也就是从小很亲的表姐,若是一般人,哪怕是亲姐,都喊不动他。
出车就已经不错,还专门亲自当司机,这种事要是传出去,肯定被朋友们笑死。
话说回来,要是这个家伙是表姐新的对象,那他没什么意见,可人家结婚,表姐掺和什么呢。
搞得这么积极。
昨日余秋堂穿着一般,他见到后只是觉得余秋堂身高还可以,长得也不错。
但今日穿上新郎衣服,方知人靠衣装的道理。
这个小伙子,还真是长得不赖。
并且……
咋说呢,似乎和姐夫很像。
他似乎有点明白表姐为什么对他好了,或许在他身上,能看到几分姐夫的影子吧。
“喂,余秋堂,今天是你大婚,你好像不高兴?”
“啊?”
余秋堂目光从树木的浮光掠影里转回来,“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你啊,有点不高兴?”
“没有,”余秋堂笑笑,“在想事,哪有人大婚日子不高兴的?”
“这可说不好,我见过很多人哭哭啼啼的,仿佛不是去结婚,倒是去刑场砍头,既然不想结婚,那就不要结束嘛,委屈自己做什么。”
余秋堂笑道:“姑娘家一旦出嫁,就和娘家远了。哭泣一方面是想着要离家爹娘,还有一方面,是想着从小到大的这个地方,再也没有他容身之所,所以感到莫名的难过。”
张浩一愣,想了想,觉得余秋堂说得还挺有道理。
第一种原因他之前就想过,可第二种原因,之前却没有联想到,但余秋堂一说,他却能立刻明白。
表姐就是典型的例子。
即使舅舅家里很有钱,可当初表姐因为和姐夫在一起,与舅舅闹翻了,如今姐夫去世,舅舅的脾气又倔,表姐也没有服软的意思,可不就是有娘家不能回。
他对余秋堂的感官好了几分。
至少是个有点想法的人,不完全是农村的土包子。
他想了想,又道:“你是如何和我表姐认识的?”
余秋堂便如实说了。
他和吴美芬的关系,其实原本就是简单的供应关系,但可能是他生的比较像吴美芬的前夫,所以吴美芬对他格外关照。
而他也相应的,给与差不多的回报。
就是没有吴美芬给的多罢了。
仔细想来,他们能成为很好的朋友,胜似姐弟,主要原因还是彼此都是那种真诚的性子。
就像吴美芬说的,余秋堂一看就是正直善良的人。
而他,本来身体里藏着一具成熟的灵魂,也更能体会属于吴美芬的不易,相处自然会更舒服。
吴美芬对他的好,他全部记在心里,后面他知道大势,只要稍微和吴美芬见缝插针说说,就可以更为轻松的送吴美芬走到更远。
那些利益,远远大于如今帮助。
“你可不要趁我表姐单身,谋她的便宜……”
“噗!”
余秋堂没忍住笑。
“别乱说,你不相信我不要紧,但不能不相信你表姐,她对你姐夫的深情,不容诋毁。“(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