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找谁?”
余秋堂开始也微微有些发愣,但很快从女人的相貌里,回忆起一些事情,才想起这是他的小舅母张巧巧。
小舅比母亲小很多,仅仅比他大七岁,所以小舅母大概比他也就大四五岁最多。
算是半个同龄人。
这在这个时代相当常见。
因为生孩子跨度时间长,可能第一个孩子和最后一个孩子年龄相差二十多岁,若是下一辈也结婚生孩子早,就可能出现长辈比晚辈小的情况。
既然来了,余秋堂还是要表现的好一些。
他将背上的袋子放下来,提在手里,笑着说:“小舅母,我给你们送点肉。”
张巧巧突然喊了声,“呀,我想起来了,你是堂堂是吧?”
余秋堂点点头,“可不就是我嘛。”
张巧巧立刻眉开眼笑,急忙将手里的柴篓丢到地上,喊道:“娘,富贵,大姐家堂堂来了!”
一边喊着,一边指向屋子,“来,堂堂,进来,快进来。这么冷的天,你还送什么肉呢,我们都买了。”
门帘再次被拉开,出来一个二十多岁的男人,一脸的风霜,正是小舅洪福贵。
他比余秋堂大几岁,但可能因为日子过的艰难,受苦太多,显得更加苍老。
妥妥是“真长辈”。
“堂堂来了。”
小舅打个招呼,就不说话了,站在门口看着他。
甚至笑容都没半点。
这和余秋堂记忆里的样子也差不多。
但他今日是做好足够心理准备,所以不管这边啥情况,他都能应付。
看在外婆和母亲的面上,啥都能忍。
“是啊,小舅,今年杀了头猪,给你们送点肉过来,我外婆在嘛?”
“在呢,她感冒了,刚吃完药。”
“感冒了?”
余秋堂一怔,指指小酒身后的房子,“这个里面嘛?”
张巧巧急忙说:“你外婆在背面屋里,那边暖和。”
余秋堂点点头,将袋子递给张巧巧,“小舅母,这里面是四块肉,你们这边留两份,剩下两份留给我大舅和我二舅。”
“你还专门送……呀,这么重,你这是提了多少啊?”
“没多少,一共就一头猪,好多家送,我去看看我外婆啊。”
余秋堂笑笑,直接来到外婆的房间。
进去后,外婆背靠着门,面向阑干在睡,听到脚步声,没有回头,问了句,“富贵,外面谁来了啊,我刚才睡得迷迷糊糊,听到人在院里说话。”
余秋堂悄悄坐在炕沿上,将脑袋从前面探过去,趴在外婆耳边喊了声:“外婆。”
“啊?!”
他的声音本来不小,又是贴着耳朵,一下就把外婆给吓了跳,猛地转过脸,看是他,立刻笑起来。
“你这娃,把你奶的魂差点吓跑了。”
这边人称呼外婆为“外奶”,所以如果不是奶奶和外婆在一起,一般都直接喊奶。
余秋堂是因为在外面待过,学了普通话,外奶这个称呼一下子喊不出来,干脆就喊外婆,反正也有人这样喊,她听得懂。
外婆和母亲一样,其实是个苦命人。
她晚些年放羊的时候,摔断了骨头,瘫痪在炕上七八年。
自己难受,小舅和小舅母也难受。
开始很开朗温和的性格,后面也变得有点偏激,总觉得小舅母针对她,有人去看她,就会编排小舅母的不是。
导致两人的关系有点难堪。
小舅夹在中间也是为难,加上小舅母也不是那种省油的灯,好一番鸡飞狗跳。
这些都是余秋堂听表弟和表妹说的。
而现在,表弟还抱在小舅母的怀里呢。
外婆看外孙来了,坐起身,双手拉着余秋堂的手,笑眯眯地问:
“堂堂,你咋来了,我还想着年后你来拜年呢。也是有段日子没看到你了,我这心里就寻思着,我那宝贝外孙子是咋回事,不想要他奶了不是?”
外婆一共两个女儿。
余秋堂大姨没结婚,就英年早逝。
导致外婆的外孙只有余秋堂和哥哥余春生。
而余春生现在是长期生死未卜,那就只剩下余秋堂这一个外孙了。
人真就是站在不同角度,看问题完全不同。
前世余秋堂可没这种感觉。
什么唯一的外孙,他也没有这个觉悟。
“哪会呢,这不一直忙的没时间嘛,家里事情也很多。”
“再多,也要来看看奶啊,我现在看不到女儿了,也就能看看外孙了个心愿。你要是不来啊,我糊里糊涂的,都以为没生过姑娘呢。”
“看您说这话,咋没生过,没有姑娘哪来的我啊?”
“伟伟和云云都好着吧?”
“好着呢,今天我来得急,等年过了带他们来给你拜年。”
“好啊,好啊,你是不知道,庄里人都说我是四世同堂,可我想见见我那重外孙,可是难着哩。你们家那么远,我可不方便过去。
再说了,现在我过去也不像一回事,你爹那个后老婆肯定不待见我。”
外婆一边说话,一边将余秋堂手放在她手心轻轻拍着。
非常慈祥,就像是给一个小孩子交代事。
这时小舅也从门口进来,靠墙站着,“晌午在这吃饭吧,堂堂。”
余秋堂连忙说:“不吃了,我还要回去呢,舅舅。”
“吃了再回去。”
“真不用,再说这大过年的,哪能在外面吃呢,是不?”
这当然也是风俗。
年关时间,不留客吃饭,相当于是把人家福气给才吸走了。
余秋堂当然是委婉拒绝,但这时小舅母一把掀开门帘,手里还拿着个铲刀,“就在这里吃,搞得好像你舅母不管你饭,回去丢你舅母的人。”(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