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自己已经伤害过幼渔,不可能再拿这个孩子绑架她。
但是很不甘心,也很心疼这个还未来到世上,就被取消了活着的资格的生命。
同时也是真的渴望拥有一个他和幼渔的孩子。若这辈子无法得到幼渔,有一个他们的孩子,对司徒寒来说也是一种慰藉。
当然,这需要幼渔同意。
毕竟,她是孩子的母亲,即使现在不想生下来,孩子一旦生出来,幼渔不可能没有感情,到时候,她还舍得割舍自己的孩子么?
不舍得的话,是最好的,那样司徒寒就有了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和幼渔藕断丝连,他们这辈子都会因为这个还在绑定在一起。
假设幼渔舍得,那司徒寒也至少有了一个孩子。
他意识到自己在可悲地做着计算,心头又一阵苦涩。
“如果……我是说如果……”他低着头,闷闷地说,“你把孩子生下来,我来抚养,然后我给你一笔让你满意的营养费……”
但他还没说完,就被幼渔打断了。“我又不是卖孩子的,”她语气明显不悦,话音一顿,又说道:“况且,不是我铁石心肠,对这孩子一点留恋都没有,而是它发育并不健康,你也听医生说了,还有流产征兆,需要保胎。
“我也不是从一开始就打定主意要拿掉,虽然它来得突然,但我可以接受自己成为单亲妈妈。我也咨询过学医的朋友,健康的胚胎,往往没那么容易流产,这就像生命的优胜劣汰,只是现代医学发达了,才尽可能给了所有生命活下来的机会。
“说实话,就算能保住,我也不想保。这段时间,我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喝了不少酒,又吃过安眠药,这些都有可能致畸。如果真想要孩子,我当然也想拥有一个健康的宝宝。我想,这是对我自己的人生,也是对孩子的人生负责,你觉得呢?”
司徒寒无话可说了。
因为幼渔比他冷静得多。她的分析也都是有道理的。
这也是他们发生完那些事情之后,幼渔唯一一次与他心平气和的长谈,竟然一下子讲了那么多话。
可她越是冷静,司徒寒越是难过。
幼渔的话语里,对他没有一丝一毫的留恋,都是理智的分析。
现在,他又要为自己刚才提出的那个什么营养费的想法而懊悔了。
本来自己在幼渔心里的评价就不高。
这下好了,禽兽之外,又多了一条自私自利的罪名。
让一个二十岁的姑娘,为他生孩子,而他竟试图用金钱来收买她……
“那就安排手术吧,我陪你。”他沉吟了两秒,继续说道:“不过今天是你生日,要在今天做么?”“二十年前的今天,我妈给了我生命,二十年后的今天,我却亲手扼杀一条生命。”她淡淡地说着,眼圈泛了红。
司徒寒想去握她的手,最后只拍了拍她的膝盖。
“我有责任,主要责任。”
她仿佛没听见似的,继续喃喃说道:“就今天吧,这样我就不会忘了这件事了。”
司徒寒真想把这个自己看着长大的姑娘抱在怀里,即使道歉没有用,也再一次向她道歉。
错的是他,遭罪的却是幼渔,背负这种负罪感的,也是幼渔。
这让他如何心安?
但事已至此,他能做的,就是陪着她做完手术,照顾她直到康复。
“那我去办手续。”司徒寒说道。